“只要我活着一日,便能保护一日。”呼延元宸却很坚持,烛光下的表情也阴沉得足以滴出水来,“不要答应这样屈辱的事情。”
“呼延,算是我劝你,不要随随便便对人做出承诺。”宁渊道:“承诺这种事,应下了却做不到,不如不应,免得伤人。”
“我能做到。”呼延元宸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么说,你是想在大周呆一辈子吗。”宁渊笑了笑,“别傻了,你还有你的身份,总有一天你会回到自己的国家,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妻子与孩子,那才是你需要去保护的东西,而不是现在对一些不相干的人,做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承诺。”
呼延元宸被宁渊堵得语气一滞,他想要辩解,可又无言以对,那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只让他脑门心浮起了几根青筋,拳头的骨节也被捏得噼里啪啦直响,他顿了顿,忽然间头也不回地跃出了窗户,竟然连告别的话都没说。
呼延元宸一路闯回下榻的客栈,想也没想,一把拎起睡熟了的闫非,又抄起床边的两把木剑,从窗户掠了出去,闫非正坐着美梦,还以为遭了贼人,等反应过来时,呼延元宸居然已经带着他出了城,来到城外不远处的一小片绿洲边,将人扔下后,将一柄木剑扔到他身前。
闫非哭丧着一张脸,虽然自家少主一言不发,可眼下是要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呼延元宸每当遇到不顺心的时候,都会抓着他出来练剑,少主武功本就高超,自己没一次是他的对手,所以每次都只有被痛打的命,不过自从来了大周后,呼延元宸已经很少出现这样的清醒了,莫非是宁公子做了什么事,而惹得少主生了大气?
他正想着,那边呼延元宸却已经攻了过来,不得已,闫非只得提剑而上,月光下两人只对了几剑,闫非手里的木剑就被挑飞了,瞧着呼延元宸直朝自己肩膀拍过来的剑刃,闫非凄凉地闭上眼,已经做好了被痛打的准备,可等了半晌没动静,待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剑刃就在自己头上不足一尺远的地方,呼延元宸却顿住了动作,只见他用力吸了两口气,居然丢掉了手里的木剑,盘腿坐了下来。
“少主……”闫非小心翼翼走到他身边,“可是……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呼延元宸却甩出个水壶,“给我打点水来。”
闫非无法,只好接过水壶,到绿洲的溪流里打了些水,交给呼延元宸后,他却不喝,反而尽数浇到了自己脸上,到这时,他的情绪瞧着才平静下去。
“闫非,你对别人许过什么承诺没有。”呼延元宸抬头朝闫非问道。
“少主怎么问这个。”闫非蹲到他身边,“难不成是宁公子出了什么事么。”
呼延元宸想了想,闫非是他的心腹,将方才的事情告诉他也无妨,便将在宁渊房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闫非听后,眼睛立刻瞪得老大,“宁公子当真是这么说的?”
“我是切实想要帮他,不想他却能对我说出那样的话,难不成在他心里我是个背信弃义的人吗。”呼延元宸想到方才宁渊的语气,都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这个,少主,我觉得宁公子其实也是在替你考虑,你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闫非小心道:“其实宁公子说得也没错,不管他决定怎么做,也会他自己的事情,少主你这般凑上去说不许,也太唐突了。”
“所以他便非要让司空旭那个混蛋得逞不可?”呼延元宸怒道:“我便是见不得他这般自暴自弃,怎么能答应委身给那样的人!”
“这……”闫非踟蹰道,“可宁公子自己已经做了决定,少主你自个在这生闷气也没用啊,其实这件事,少主你就算是宁公子的朋友,也没那个立场去管……”说到这里,闫非语气忽然顿了顿,眼珠子转了一圈,惊讶道:“我说少主,你气成这样,该不会其实是醋了吧!?”
“什么?”呼延元宸茫然地抬起眼,显然没明白闫非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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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忽然有个人影轻手轻脚地从宁渊房间里走了出来。
现下正是守备最松懈的时候,无论是值夜的侍卫,还是在暗中监视宁渊的眼线,都有些萎靡不振打瞌睡,既没有人发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也没人发现宁渊床上不过只剩下了一个被子堆成的鼓包而已。
宁渊悄然从走廊的窗户跃出驿馆,顺着小巷悄悄摸到街道的尽头,黑暗中竟然也有一个男人雕像一般站在那里,随着宁渊靠近,男人也上前了两步,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居然是司空旭身边的护卫统领高峰。
他看着宁渊,也不说话,只默然接过宁渊递出的一样东西,匆匆收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