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应当庆幸那飞镖没有涂毒。”重新在他的伤口上了药,又包了一圈纱布,自己检查了一圈,确定没有再出血后,才将伤药收了起来交给奴玄,让他去放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呼延元辰动了动左臂,见果真一点痛感都无了,一面佩服宁渊处理伤口的技巧,一面道:“你让我帮忙探听那个司空旭的近况,我听驿馆里管事的说,他近来的确是比之前要得皇帝看中得多,皇帝还新赐了一座空置府邸给他做皇子府,听说还是之前一个姓舒的尚书大人的府邸。”
“哐当”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打断了呼延元辰的话,两人循着声音看过去,见奴玄满脸尴尬,而那装着伤药的木盒就掉在他脚边,像是没拿稳意外砸落了。
宁渊眼神闪烁了一下,对呼延元辰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天色已晚,你也该回去了。”
“也是。”呼延元辰点点头,“我毕竟是悄悄带人出来的,虽然做了部署,也难保不会被夏太后的眼线看出端倪。”他站起身,领着闫非走到出了门,宁渊送他到房门外,忽然又见他转过身来道:“不成,今天忙了大半夜,我怎么都该向你讨一点谢礼。”
“谢礼?”宁渊一愣,“那你想要什么?”
呼延元辰轻咳了一声,将双臂展开,“好像自从再见面后,你还没有正儿八经让我抱一下,现下却正好将这事了了。”
望着他敞开的怀抱,一丝羞愧窜上宁渊的脸,他以为是呼延元宸是在同他开玩笑,可看他一脸正经的表情,又好像半点玩笑的意味都没有,想了一会,两个人如今就算不是那样的关系,似乎也差不离了,何况今日的确是麻烦了他,还让他受了伤,于情于礼,于情于礼,对于这样简单的要求,宁渊都不该拒绝。
于是他终究也缓慢靠上去,本想轻轻抱一下了事,结果呼延元宸的双臂却忽然收紧,直将两人的身子贴得严丝合缝,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隔着衣衫无比清晰地传来,宁渊的脸这回事正儿八经地红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呼延元宸才松开双臂,用手一捋宁渊鬓边的发丝,轻道一句:“有事就再来找我。”说罢便带着闫非,转身出了院子。
直到两人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了,宁渊依旧站在那里,眼神有些怅然,刚才的怀抱时间虽然短暂,可宁渊却觉得,如果呼延元宸再抱得久一些,他或许就该靠在他胸口睡过去了。
那样一种祥和安宁的感觉,他当真许久未曾感受过了。
晃晃脑袋,宁渊理清思绪,告诉自己现下可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他转头遥看了不远处舒氏的房间,见窗户上还亮着灯,舒氏并未入睡,想了想,转身拉开自己的房门,对依旧呆在房间里的奴玄道:“你跟我来。”
奴玄还在收拾地上那些被他打翻的瓶瓶罐罐,听见宁渊的话,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迅速将地板整理好,跟着宁渊绕过大半个院子,最后来到舒氏的房门前。
宁渊先轻轻叩了叩门,在得到舒氏的回应后,才推门走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舒氏正就着油灯的光线在缝补以上,那衣裳像是一件睡衣,上边绣着云纹图案,十分好看。
“少爷怎么过来了。”舒氏有些仓促地起身,见着宁渊在打量她手上的睡衣,便接着笑道:“我手拙,刚跟夫人学了绣云纹,便想着给阿玄做一件新睡衣。”舒氏厨艺精湛,可女红这类活计却很拙劣,因见着唐氏绣工了得,这宅子里的两位母亲便开始互补,唐氏向舒氏请教厨艺,舒氏则向唐氏学习女红,倒也将日子过得自得其乐。
宁渊点点头,将门关好,舒氏刚要招呼宁渊坐下喝茶,一回头,宁渊居然撩起衣裳的下摆,竟然就这么直挺挺对着自己跪了下去,还磕了个头,直道:“草民宁渊,叩见贵嫔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随着宁渊这番动作,舒氏整个人顿时僵住了,奴玄也吓了一跳,立刻就要去掺宁渊起身,“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奴玄的话仿佛提醒了舒氏,她也从一阵诧异中回神,凑上去掺宁渊的另一支胳膊,嘴里直到:“少爷快起身,奴婢怎么能受少爷如此大礼!”一边说着,舒氏还责备地看着奴玄,她以为宁渊会突然这样,一定是奴玄多嘴,将他们曾经的身份胡乱说了出去。
奴玄一时百口莫辩,他总不能向舒氏坦白宁渊其实一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因为舒氏曾经严厉警告过他一定要对自己的身世三缄其口,而他也很奇怪,这好端端的,宁渊为何会一反常态忽然来这一茬。
宁渊并未因为他们的反应而起身,而是看着舒氏道:“娘娘若是打定了主意继续以奴婢的身份活下去,隐姓埋名躲避着别人的算计,那我立刻起身离去并无不可,但若是娘娘并不想这样,而是怀抱着一丝能够沉冤得雪的期望的话,那我这一跪,便没有跪错。”
舒氏原本有些慌张的表情,因宁渊的那句“沉冤得雪”而凝在了脸上,搀扶宁渊的动作也不禁顿了顿,有些恍然道:“少爷你果然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所以现在,我想清楚地问一问娘娘的决定。”宁渊轻声道:“娘娘心中所求的,到底是现世安稳,还是吐气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