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宁公子不甚熟稔,且天色已晚,便不予公子多做客套了,公子有话便说,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庞春燕直接开门见山道。
“韩夫人说话倒也爽快,其实若非当真有要事,我也不愿意上门叨扰。”宁渊自顾自的在一边挑了张椅子坐下,缓缓道:“今日我来,其实是想向夫人说一说令妹的消息。”
“秋水的消息?”原本神情懒懒的庞春燕听到这个,立刻直起了腰。
庞秋水出嫁那日她也在场,庞秋水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自然也知道,这些日子四皇子府大门紧闭,半点消息都透不出来,让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妹妹的境况,偏生自己的父亲还在顾忌不愿和司空旭撕破脸,当真是将她急坏了。
“令妹如今状况似乎很不好呢,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实在是觉得匪夷所思。”宁渊一面说一面惋惜地摇头,“好歹也是皇子正妃,犯了一点小错,皇后娘娘罚也罚了,却被四殿下软禁在后院,缺衣少穿而且连个大夫都没有,连下人都可以肆意蹂躏践踏,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你说什么!”庞春燕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的,可是,可是真的!”顿了顿,又像想起了什么,“简直一派胡言,我妹妹是皇子正妃,四殿下也需要我父亲来辅佐,怎么可能这样对待我妹妹,且有关我妹妹的消息,连父亲都探听不到,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想来你是故意想挑拨我庞家和四殿下的关系,才如此说的,对也不对!”
“韩夫人愿意怎么想便怎么想吧,我也只是听闻之后实在为皇子妃觉得惋惜,才找上门来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罢了,韩夫人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与我却是没有什么厉害关系的,现下话已经说完,我也不打扰韩夫人休息了,这便先走。”说完,宁渊也不管庞春燕的表情,起身缓步朝外走,一边走还一边道:“有句老话说得好,有道是百闻不如一见,韩夫人心中如果实在疑窦,我却是能让你瞧瞧令妹如今的状况,只不过会有些冒险而已,韩夫人若是信得过我,便在今夜子时,到离四皇子府不远的城隍庙门口相见吧。”
说完,宁渊头也不回地踏出了屋子。
庞春燕站在原地没动,她双手收进袖子里,攥着一方手绢,似乎有些颤抖,她本意是不愿意相信宁渊的,可她又实在挂心庞秋水的安危,直到贴身侍女来通知他该吃饭了,她才回过神来,木讷地应了一声,朝空旷的屋子里瞧了一眼,才转身去了。
当天深夜,在早已关门打烊的城隍庙门口,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这样的夜里,街上早已没了行人,城隍庙门口也只有两盏光线幽暗的灯笼在那里亮着,马车上的人踟蹰了一会,才由一名侍女搀着走了下来。
夜色很凉,庞春燕在外边罩了一层斗篷,她四处看了看,却没瞧见宁渊的身影。
跟着她一起来的侍女有些发毛,小声道:“夫人,这儿太阴森了些,咱们还是回去吧,奴婢还是觉得将此事告诉庞大人会好些,咱们擅自三更半夜地过来,实在是……”
“你以为告诉父亲,父亲就会帮忙吗,近来父亲对待四皇子府的态度你不是不知道。”庞春燕呵斥了侍女一句,“父亲一心只想着不愿意同四皇子撕破脸,哪里还能再多顾忌妹妹,此事如果告诉父亲,不光探查不到妹妹的状况,兴许父亲还会反过来阻止我,如果今日那宁渊所说的事情是真的,妹妹岂不是更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可是……可是多少也该等老爷回来了再一起拿主意啊……”侍女躲躲闪闪地说着,“夫人这般半夜出来,若是被别人知道了,那名声……”
“这三更半夜的,路上又没有行人,谁能知道。”庞春燕伸出手指在侍女头上点了一下,“何况老爷正在帮皇上清理猎场,这几日都不会回来,我可等不了这么久。”
那侍女见说不过庞春燕,便沉默下去不再言语了,庞春燕在原地渡了渡步子,果真在快到子时的时候,见着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
宁渊拎着灯笼,披了一件足足将脸挡去了大半的斗篷,瞧见庞春燕,他咧开嘴露出一丝笑:“我还以为夫人不会来呢。”
“若不是为了妹妹,你当我会冒险赴你的约吗?”庞春燕哼了一声,“你也别说什么废话,四皇子府闭门谢客许久了,以我父亲的身份都进不去,你又有什么手段能让我见到我的妹妹。”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夫人还是随我来吧,到时候你便知道了。”宁渊也不含糊,当即转身朝着四皇子府的方向走去,庞春燕只能跟在后边。
今夜却也是奇怪,像是皇子府这等的地方,即便是深夜了,平常在墙外边都会有护卫守着,而近日,周围竟然空空荡荡,连一个护卫都没有,不光如此,就连皇子府的后门外边,也没有看门的士兵。
几人在那扇朱红色的后门前停住了步子,宁渊没有去敲门,而是学着布谷鸟叫了几声。
声音不大,可因为宁渊是运着内里叫的,所以传开了很远,片刻之后,只听见门从里边咔哒一声,接着门闩被人拉开,一个护卫模样的冷峻男子走了出来,却是司空旭身边的护卫统领高峰。
高峰皱着眉头,目光先是在宁渊身上扫了一下,又落在庞春燕身上,低声道:“就是她了吗?”
宁渊点点头,“今夜便麻烦高护卫了。”
高峰没说话,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转身便朝里走,宁渊缓步跟在后边,示意庞春燕也跟上,庞春燕尚在惊异宁渊居然能和皇子府里的侍卫搭上线,想来也没有诓骗她,挂心庞秋水之下,她让侍女留在外边候着,自己也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