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正是你和夏帝陛下所想要的结果吗。”宁渊不以为然道:“其实若是让赵沫他们全歼了那支先锋,也许效果更好呢,你们可说了,那支先锋军尽是夏太后和慕容家的嫡系。”
呼延元宸沉默了一会才道:“原本陛下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普通士兵何辜,他们也不过是听从上殿的命令行事,说到底也是大夏的子民,无论是陛下还是我都不忍心,只能连带着也放那些吃里扒外的军官一把了。”
“这位夏帝陛下还真是一位仁君,如此看来,我们也没帮错人。”宁渊轻叹了一口气,“折腾了这么些日子,我只想赶快将事了了赶回华京去,许久不见娘亲和馨儿,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
“等此事了了,我也陪你同去。”听宁渊此言,呼延元宸似乎也起了兴致,“虽然我同我那皇帝侄儿关系不错,可等他坐稳了江山,我怎么都要留个心眼,想来想去,为了免得兔死狗烹,我还是抛掉一切功名利禄,跟你回大周去被你养着算了。”
“这等没出息的话你偏生也说得出口。”宁渊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罢了,现在的时机也不宜说太多玩笑话。”呼延元宸摆正了脸色,“总之今夜绝对不会太平,我与陛下都猜测,太后之前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性急之下,十有八九会借着此次宴会之机发难,我们虽然也有一定的准备,可若情势所迫难免顾此失彼,你与熙王一定要小心至上,我已经交代了闫非带着我的一队精锐暗中保护你们,假如状况有变,他他们应当足以护送你们逃出皇宫了,到那时你们也不用再回驿馆,直接跟着闫非由暗道出城返回大周。”
“那你呢。”宁渊问道。
“陛下现在还十分仪仗我,如今呼延氏式微,皇城之中只有我这么一个皇叔,我可不能临阵脱逃。”呼延元宸道:“难道以我的本事,你还怕我出事不成?”
“这可不一定,你也不想想到底是因为谁一直没消息,我才千里迢迢从华京跑来这里。”宁渊说完这最后一句,便闭口不言了,呼延元宸则眼神一窘,悻悻笑了一声,看见前方有一队宫人迎过来了,便没再说话。
马车已经驶到了宫内的开阔地带,周围一览无余,自然也不会再埋伏什么箭手,在那队迎宾宫人的招待下,宁渊与司空玄相继下了马车,朝不远处的高大殿堂行去。
呼延元宸直到他们的背影安然消失在大殿门口,才调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一进到大殿,又有另一个太监打扮模样的人凑到司空玄和宁渊身边,压着嗓子道:“熙王殿下,您的位置在前边,请随着奴才来。”
宁渊一眼便认出了这太监是闫非乔庄的,装扮得也是颇像,不光嗓音拿捏精准,甚至脸上还简单易了容,若非不是宁渊对他早已熟稔,还不见得能认出来。
看来呼延元宸说得没错,特意将闫非派过来,今夜铁定是太平不了了。
两人随着闫非一路走到大殿的前方,在紧挨着皇帝龙椅的右下首第一个位置坐下,殿内文武百官已经来了大半,有些人在互相压着嗓子窃窃私语,有些人则脸色微沉的正襟危坐,似乎是各有各的心事。
或许未免别人看出破绽,将司空玄与宁渊带到位置上坐好之后,闫非便垂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要同宁渊说话的意思,不过他手掌垂放的腰带附近,有什么东西从衣服里微微鼓起来,似乎藏着兵器,俨然是做好了应付一切变故的准备。
等了约莫有两刻钟后,待所有应当出席的大臣都到齐,夏太后和夏帝才在太监的高喝声中缓缓从后殿的方向绕了出来。
这一对母子虽然因为皇权之事在暗地里斗得不可开交,可明面上又没有撕破脸,碰到这样的场合,还必须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来,年轻的夏帝龙袍加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同样年轻的夏太后,而夏太后对着他亦是满脸笑容,可那笑容里有几分真和几分假又是说不定的事了。
这两个大夏朝地位最崇高的人一出来,满室朝臣纷纷起身拜了下去,三呼万岁,司空玄与宁渊等人身为外臣,倒是不用跪,却还是要躬身行礼。
“平身。”夏太后果不其然又越俎代庖地帮着夏帝招呼了朝臣们一回,然后走到龙椅旁的凤椅上坐下。
夏帝也一言不发地跟着坐好。
宁渊注意到呼延元宸打扮的护卫武士也紧跟在夏帝身后入了场,一身明晃晃的盔甲极为惹眼。
众大臣从地上爬起来,安安分分地回去坐好,整个大殿也变得十分安静,没人再说话,夏太后看了身侧的老太监一眼,老太监会意,从袖袍里掏出一根明黄色的卷轴,展开大声宣读了起来。
那是夏太后的一道懿旨,抛开繁琐的词缀,内容不外乎是说司空玄一行为了两朝友好煞费苦心,太后深感欣慰,才特意举办这场宴会为他们饯行之类,惹得朝臣们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谢恩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