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信众到了逍遥观上香,都是这般敬仰。
陈三郎兴土木,刷名望,聚人心,王朝内自然有上书弹劾者。不过这些奏折统统泥牛入海,不见回音。
朝野上下,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到,皇帝这是故意放纵,放手让陈三郎去干的了。
但放任不代表支持,除了一封圣旨一把宝剑外,皇帝别无表示。在他心目中,陈三郎便是其随手放置到棋盘上的一着闲棋,一个卒子。至于这个卒子最后能否存活,能走到哪一步,关键得看他自己的努力和造化。
也许这样的棋子,不仅在扬州,在别的州域也有。
不过那些,陈三郎自是管不上了。
“最多三个月,村坞便差不多正式落成。”
陈三郎吐了口气。
这段时日,稻田成熟,开始收割。今季丰收,晒干清理后,黄灿灿的稻谷装在袋子,一包包地运进粮仓中,真让人心情喜悦。俗话说: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半点不假。
在农业为主导的古代,粮食比金钱还要重要。
在此期间,周分曹也曾来看过三回,不发一言,心情复杂。其实在他心底深处,还是有点抵触反对陈三郎如此张扬地建造家族基业的。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如此铺张浪费,却也隐隐揣测到一些陈三郎的真实用意:聚人,没有一个稳定坚固的根据点,很难聚拢人心。
你连一个安定的地方都没有,叫人怎么跟随?东跑西跑,惶惶然若丧家之犬,能有多少号召力?
别看陈三郎现在是泾县县令,但泾县县城并不能被看做是他的根据地。因为一纸调令,他就得换别的地方去当官了。
家族基业不同,它扎根于乡土,除非遭遇巨大的动荡变动,否则都不会迁徙。
作为过来人,周分曹也明白陈三郎内心的焦虑不安,需要寻求一个安全可靠的据点,步步为营。
只是,当真有天下崩乱的那一天,大厦将倾,一个家族基业能抵挡得住?
周分曹表示怀疑。
也仅是怀疑而已,陈三郎做事干净利索,不为己利,不劳民伤财,周分曹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自然无话可说。
唯一要诟病的,大概便是陈三郎这个县令当得太潇洒,完全是甩手掌柜,身为主薄的周分曹事实上是代县令了。其实小小县城,事情也并不多。忙碌过开头的一阵子,后面就平淡下来。报上来的案子颇为琐碎,不是李家媳妇和婆婆吵架,便是张家家里不见了只鸡……
倒是听说县城交界的地头上,那片山脉中有强人占山为王,很是做了些案子,打家劫舍,杀人越货。
不过涉及成团伙的山贼,县里往往要打报告到府里去,才能处理得了。
周分曹昨天便发了文书到南阳府,但未见回信。想着那边山脉遥远,此时也不放在心上。
斜阳余辉脉脉,山麓下仍是一片热火朝天景象,非常忙碌。敲打的声音,工人们卖力气的吆喝声,还有牛羊的鸣叫,交织成一片,煞是热闹。
在外边的草坡上,忽而出现数人。领首者身形昂藏,甚为高大。看他们的衣装打扮,仿若是过路的行商,是来看热闹的。
这段时日,听闻陈家庄建设,而专程跑来观望的人真不少,什么人都有。
经过一些简单乔装的莫轩意站在坡上,注视良久,晒然一笑。
一名心腹问道:“莫大哥,何故发笑?”
莫轩意回答:“本以为此子胸怀韬略,现在看来,不过一暴发户耳。围城而居,到头来,却是冢中枯骨。走吧,进城,莫要错过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