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安静,窗帘还厚重地遮挡着明媚的阳光,何玫缓步朝着付唯钰的床走了两步,被子盖得很好,可似乎就是因为盖得太过严密整齐,反而显得不对劲起来。
走到床边,何玫终于发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被子下面没有人,枕着枕头盖着被子的是一只玩偶。
何玫立即讶异地转身走去洗漱间,里面仍旧空无一人。
“唯钰?”快步走出房间,何玫在楼梯处轻唤一声,没人回应。
片刻之后,管家神色匆忙地跑上楼来,看见何玫,立即紧张询问,“夫人,小姐在房间里吗?”
何玫摇了摇头,心底已经隐隐涌起不好的预感。
“刚才我在清理监控录像的时候发现小姐昨晚半夜出去了,没有回来的监控记录。”
何玫猛地扶住楼梯扶手,焦急开口道,“快派人去找。”
————————————————————————————————————
f城的大雨依旧瓢泼滂沱地下着,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雨水太大,陶曼便打算在家休息一日,她住的地方离咖啡馆不远,走路的话也只十几分钟的路程,只是,她还没能从再次遇到罗辛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觉得很累,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好余下半生,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回忆什么,也没有丰沛的精力去刻意回避什么。
下午两点,陶曼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请问你是曼调咖啡馆店主么?”
“我是,哪位?”
“我是f城西街的民警,你的店被人砸了,赶紧过来吧。”
陶曼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
赶到咖啡馆的时候,门口停着一辆警车,然后门口有一些撑着雨伞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陶曼心惊地跑过去,满地狼藉,她也只看了一眼,心脏便蜷缩疼痛地讲不出话来。
这间咖啡小馆的每一处,都倾注了她全部的心血。
落地窗已经残碎一地,地上到处都是碎玻璃,她踩着玻璃渣步上台阶,眼前模糊一片,却还是隐约辨识出,屋子里那些东倒西歪的物件是她每天都会仔细擦拭不曾沾染纤尘的桌椅。
因为这几日天气阴雨不断,她便将门口那几颗绿萝移进屋内,这会儿,它们烂泥一般软趴趴地贴在地上,再无半点生气。
能砸的,都砸了,就连壁橱里的杯碟都没能幸免。
墙壁上被喷了数不清的贱人,小三。
陶曼没有撑伞,大雨中,她抱着肩膀慢慢蹲下,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无助,失望,厌弃这个世界。
身旁,有两个撑着伞的民警在跟围观的群众进行情况调查,他们说的话陶曼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倒是周匝的闲言碎语不断涌进她的耳畔。
“这是被正室教训了吧。”
“年纪轻轻的就能自己开咖啡厅,我就说……”
“昨天我还看见门口停了一辆大奔呢,看来这男的保密工作做的实在不怎么着。”
…… ……
想哭,却更想笑。
雨水将她淋得彻彻底底,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忽然出现一把撑开的雨伞。
陶曼木讷地缓缓仰头去看,伞下,是那张她曾醒着睡着都梦着的人的脸。
“陶陶,别担心,我已经请装修公司过来了,一周之内肯定能重新开业。”
陶曼没有起身,因为头还昏昏沉沉。怔怔地看了他半天,她艰难开口,“你怎么在这。”
罗辛缓缓弯身蹲下,就这样四目相对,真的很想很想将她抱进怀里,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能这样近距离地好好看一看她的脸。
“上午我来的时候,这里就被砸了,我没有你的电话,所以先报了警。”
实在不想继续开口,她只万般无力地对他说了一句谢谢,你走吧。
简略调查完情况之后,周围的看客陆续被民警驱散,陶曼蹲得有些麻木,撑着地面摇晃着站起来,罗辛赶忙起身伸手去扶,她却不着痕迹地躲开。
他的嘴唇颤动两下,颓然将手收回。
“你跟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吧。”民警冲陶曼摆了摆手。
她点点头,随即迈步走出伞下,朝着警车的方向走去,罗辛快步追上她,将雨伞高高地举过她的头顶,陶曼猛地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
“罗辛,”她看上去很累很疲惫,每多说一句话都仿佛是在透支着她的体力。她定定地看着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你走吧,我们回不去。昨天你看到的人是我的男朋友,如果还念着过去的情意,就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他僵在原地,如同遭遇晴天霹雳。
半晌之后,他凄苦笑笑,“五年前,你说你结婚了,你说他待你很好。”空置的拳头在身侧紧了又紧,几次想要冲口而出的那一句‘我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的话,终究还是被克制回去。“陶陶,你已经骗了我五年,怎么会天真的以为,我还能相信。”
她也在笑,笑得恨不得抱住这个世界同归于尽。扬手指向自落地窗望去清晰可见写满贱人小三的墙壁,她把话说得决绝用力。“知不知道,你才是我所有噩梦的根源。”
就只这一句话,便将他绞杀得血肉模糊。
他已经在心里骂过自己无数次废物混蛋,可是不管他怎么诅咒自己怎么折磨自己,都再也挽不回这五年。
陶曼步上警车的那一刻,怔在原地许久的罗辛忽然两步冲了过来,他抓着门沿,迅速跨步上车,就仿佛,刚刚的对话只是一场不真实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