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过倒档之后,许濯迅速踩下油门远远退离付青洛。
很显然,付青洛没有预料到车子会真的开走,他僵直踉跄向前移动两步,然后已经重新换回前进挡的车子便擦着他的衣角疾驰驶过。
杜柠眼眶微湿地看向后视镜,他还颓唐地怔愣在原地,一点点退后,一点点变小,右手维持着那种挽留的姿势很久很久,一直到他在后视镜中完全消失不见,杜柠积聚已久的眼泪,终于酣畅流下。
她在有许濯的梦中沉睡了太久,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却又跌进另一个以为能够获得幸福的梦境。
如今,梦终于醒了,她也终于相信,这个世界上,童话从来都是骗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近来身子骨孱弱简直可以扶风,这几天没有日更都是隔日两更,谢谢大家伙儿体谅。
不多说啦,喜欢的妹纸欢迎继续追文嚎,不喜欢的还请赶紧撤退吧!
ps:还会尽量更一章的,要是留言回复遗漏请大家别介意(*^__^*)
☆、第57章 五七
“病人脑组织受创严重,照目前状况来看,短期内苏醒比较困难,但也不是绝对的,毕竟医学上有很多奇迹。”医生面色凝重地斟酌着措辞,实在很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得这位满眼血红的罗家少爷再度发飙。
“手术也没办法尽快恢复吗?”杜柠紧紧攥着拳头,连牙齿都在打晃。
医生扶扶眼镜没有应声,可是这种态度已经无需言语便已说明一切。
病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那些证明陶曼还活着的冰冷机器的滴答声音。
片刻之后。
“都出去。”
罗辛一瞬不瞬地望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陶曼,淡淡开口,脸上不见任何的情绪。
杜柠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说话,几秒钟后便随着医护还有穆凡配合地走出病房。
她是讨厌罗辛,甚至有些偏激地恨着罗辛,可眼下,必须有人留在这里照顾陶陶,她必须抢时间找证据,这个案子已经打草惊蛇,拖得越久便对她们越不利。
英国那边的学分已经修够,杜柠给设计院慈爱有加的院长打了电话,她记得院长曾跟她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想要提前结束学业都可以找他,只不过那时候,他大抵是看出了她跟付青洛之间的些许端倪。
当杜柠跟他提出提前毕业的请求时,微愣过后的院长说的第一句话是,congrattions ,恭喜。
那一刻,杜柠真的很想告诉他自己没有要跟谁结婚,也没有要彻底进入艾菲,她只是,需要浮沉在一场噩梦里。可是,每个人都有故事,我们常常为自己的故事感怀悲伤,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聆听别人的回忆。
于是,杜柠流着泪笑笑说,如果能回去,我就去看你。如果回不去,我会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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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陶曾仰着头问他,罗辛,以后我们去f城定居好不好。
犹记得,他那时坚定地说了好,只不过,是因为手边有几篇亟待修改的论文议题。
其实,他一直都没能来得及问一问陶陶喜欢f城的原因,现在终于想问,却空余自语,无人回应。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样仔细看过她,过去还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徜装不满地批评她说,陶陶,不要每天都跟杜柠那个疯丫头混在一起,她不思进取是因为杜家有许濯顶着,我们两个呢,以后要一起打理家业。
其实,他那时说的并不是真心话,只是觉得,她跟杜柠黏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他只不过是,有些吃味而已。如今,他想捏着她的脸颊告诉她说陶陶没关系,你起来尽管去跟杜柠那家伙玩闹,多晚回家都没关系,看厌了我跑去杜柠家里小住也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别躺在这里。
病房中很静很静,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一点点变粗,一点点费力。
上一回在酒店偶然遇到,还清楚地看见她的脖颈间挂着他送的项链,多年未见,他不相信她只是单纯的喜欢这条项链而已。可是如今,那里已经空空荡荡,除了几条触目惊心的擦伤痕迹。
一直以来,他都自以为的无愧于心,自以为对她满心宠溺,可到头来,却连她心里最深的在意都没能了解。现在恍惚回想起来,她真的不止一次跟他暗示过这种漫无边际的恐惧。
陶陶说,罗辛,你能别邀请唯钰来我的生日派对吗,我只想跟柠柠还有熟悉的人一起简单庆祝。
他那时怎么回的?呵呵,他搂着她说,陶陶,别担心,唯钰很活泼很可爱,就像是我的妹妹,你们一定能够相处愉快的。
还记得陶陶的表情,垂了眼脸,没有继续言语。
陶陶还曾说,罗辛,我觉得,唯钰好像很喜欢你。
他那时又是什么反应?哦,他揉揉她的头顶,有些做贼心虚地岔开话题道,别瞎想,唯钰就是个还不懂事的小姑娘,到了青春期也说不定。
如今回想起来,陶陶抗议暗示得最严重的那一回,是在许濯跟顾语希确定关系,杜柠跑到酒吧喝得酩酊大醉那一晚。
他的陶陶从来都是不碰酒的,可那一晚,却也被杜柠带的破了例。等他赶到酒吧的时候,两个姑娘瘫软无力面对面地趴在桌子上胡言乱语,难看至极。
杜柠在骂顾语希,而陶陶,则也学着杜柠那种自以为豪迈万丈的太妹气息点名骂着付唯钰。他面色铁青地安排人将杜柠送回了杜家,而趴在他肩头呕声不断的陶陶却还在张牙舞爪地发脾气,口齿不清,他却也隐约辨出几句。
陶陶说,罗辛,你真混蛋,这么久过去居然还看不出我讨厌付唯钰。可是怎么办,又不想让你觉得我好小气……然后她就迷迷糊糊趴在他的背上沉沉睡去。
回忆冗长噬心,为何那年彼时,他就这么混蛋这么人渣的没能醒悟没能看清。
有人轻轻推门进来,他没有回身去看,只匆忙抬手垂头擦了擦眼角,然后,许濯便缓步走到他的身边站定。
吵也吵过,打也打过,可终究,每个人都有自己该面对的问题。
“罗辛,有些事,我不希望你误会柠柠。”许濯幽幽一声叹息,满脸隐痛地闭上眼睛,“其实,陶陶出事那年柠柠不是出国留学定居,她差点把付唯钰打死……进了监狱。”
罗辛猛然抬起头来,满眼震惊地看向许濯,心口剧烈跳动,仿佛随时都有崩裂开来的可能。
一阵长久的静默之后,罗辛艰难开口,喉间晦涩一片地机械重复着许濯的话,“进……进了监狱?”
“整整三年,”许濯沉重地点了点头,拳头松开又握紧,这件事,每次回想起来,都令他胸口刺痛得不能呼吸。“柠柠都在监狱里。”
罗辛狼狈退后,踉跄得站不稳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