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陶陶醒过来亲口告诉你吧。”穆凡的眼中有顽劣的光芒一闪而过。
若手中此刻拿的不是杯子而是稍软一些的东西,罗辛定是要朝他掷过去的。但也觉得十分有趣,在罗辛心里,穆凡无疑就是陶陶的爱慕者,或许,陶陶对穆凡亦是倾心的,毕竟,他在陶陶的生命中走失了这么多年,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要她还留在原地等待着。
罗辛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居然能够跟自己的情敌和平相处,还甚是友好地关心情敌是不是病了,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因为爱她,连带着她在意的人和事,也一并在意着。
“你以为我稀罕知道么,”被摆了一道的罗辛自然不肯示弱,“就算你们也曾相爱过都无所谓的,不过我得称赞一句,你眼光不错。”
穆凡难以自持地大笑起来,罗辛亦缓缓勾起了唇角。
“我要走了,”片刻之后,穆凡终于平静下来,眼角还残留着大笑过后的潮湿,“这是我送给陶小姐的新婚礼物,我跟你的关系毕竟不怎么到位,所以礼金就不送了。”他的掌心里托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明明是玩笑的话,说起来跟听上去,却都无法令人有发笑的心情。
“我先替陶陶谢谢你。”罗辛自他手中拿过那个漂亮的小盒子,打开来看,是一条十字项链,上面嵌着细碎的水钻,闪着熠熠的光。扣好盒盖,罗辛的心中无限感慨,“要回f城了?”
“你管我去哪里,”穆凡拾起桌子上几本上一次带过来的书,今天带过来的两本,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带走了。回神之后,他对罗辛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陶陶会幸福的,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哥还会在乎剧透吗!(づ ̄3 ̄)づ╭?~
ps:那条项链是个u盘,你们懂的。
☆、第73章 七三
付青洛在厨房准备晚餐的时候,接到了付唯钰打来的电话。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手机始终都处于刻意关着的状态,只是杜柠近来越发的没有胃口,他便想着,查些清淡营养的菜肴做给她吃,开机之后,凑巧付唯钰房间中的座机号码就在手机屏幕上闪了起来。
这个妹妹,再怎么令他失望,到底是于他手心长大的,若没有遇到杜柠,那么付唯钰,便会是他此生最在意的女人。其实,自付青洛发现付唯钰假装失忆的那一刻起,他便陷入了长久的自责,他在检讨自己过去对付唯钰漫无边际的溺爱,都说长兄如父,他无疑是失败的。
犹豫了片刻,他划向了接听键,然后付唯钰带着哭腔的嘶哑声音便传进了付青洛的耳朵。
“哥,你怎么还不回来。”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略略迟疑以后,他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好好养伤,别让爷爷跟妈操心。”一生中要取舍的事太多太多,这一次,他只想跟从内心罢了。
“哥,你快回来,”电话到床畔也只有几步的距离而已,可是对她来说,已经艰难得如同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地板很凉,她挣扎着下床费力走向电话的时候,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感觉到了凛冽的疼。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掩藏得极好,付家上下,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其实早已能够走路的事实。付唯钰低声啜泣,“哥,你快回来吧,妈要给陶曼捐肾,你回来阻止她好不好……”
付青洛如闻惊雷。
“妈几乎每天都会出去,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付唯钰的声音里透着无助的绝望,“她每天都去医院看陶曼,了解陶曼的情况,听说陶曼肾衰竭似乎活不下去了,她就私下决定给陶曼捐肾,哥……”
“陶曼肾衰竭?”付青洛迅速打断了付唯钰未完的话,“妈不会有事的。”立即挂断电话,转而打给何玫,付青洛的心矛盾到了极点。
付青洛不会知道付唯钰的用心,她只是单纯的希望陶曼能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已,无关其他。可是他却清楚,一旦陶曼情况恶化,那么他跟杜柠之间,便又多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沟渠。
今时今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纵容付唯钰酿成的苦果,绝不应该轮到他们的妈妈站出来为这个错误善后买单,他已经做了不仁不义的事,又怎能再背上不孝的罪。
无人接听。
付青洛一面继续回拨一面解开腰间系的围裙,他那时已经做了去医院找母亲的打算,只是不曾想到,才一转身,便看到了僵直站在厨房门口,面色苍白如纸的杜柠。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有些发怔。
付青洛机械地缓缓将手机放下,不知道杜柠有没有听到刚刚他说的那一句话,他带着试探的情绪小心询问,“是不是饿了,马上就可以……”
“陶曼怎么了。”杜柠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付青洛,满眼慌乱。
来不及说出口的话悉数咽回,他颓然僵在原地,如遭五雷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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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柠说,我没有脸去见陶曼,你就带我远远地看她一眼吧。
付青洛心如刀绞,牵着杜柠没有温度的手,踏入了医院的大门。
一路上她都没有开口说话,他将车子停好以后,她便说了刚刚的那一句。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过这里看望陶曼了,一来是因为杜柠相信罗辛会将陶曼照顾的很好,二来是因为她还没有替陶曼找到证据,再者,就是她自己眼下的生活也当真是自顾不暇。
终于走到陶曼的病房,杜柠没有再继续向前一步。两个人各有心事,杜柠在心中反复祈祷奢求自己的肾能够救陶曼一命,付青洛心中所想,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母亲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病房的门关得密密实实,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罗辛许久也没有从里面出来,又呆站了一阵之后,杜柠转头看向身旁不发一语的付青洛,慢慢开口说道,“等一下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去忙吧。”
他本想回她一句自己不忙,转而想到付唯钰的话,便有了回去付家阻止母亲的打算。“打算在这里留多久?一会儿我来接你。”
杜柠摇了摇头,“不用再过来了,我想一个人在这待会儿,”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似地朝付青洛伸出手去,“我忘记带钱了。”
还知道跟他要钱,付青洛的心稍稍平复下来。他也是希望她能多在外面走动走动的,整日蜷在屋子里,再健康的人也会困出问题。思忖片刻,他没有拒绝,拿出钱夹将一沓现金全部交到杜柠手里,杜柠盯着厚厚的一叠,有些莫可奈何地抬头望着付青洛。
“是希望我打个飞机回去吗?”她与他已经多日不曾分开过一刻,她能清楚地看透他眼下的担心,只是,毕竟只是短短一段时间不是吗,在没有遇到他的那些年里,她不是一样呼吸着,过活着。自他手中的那沓现金中抽了一张出来,然后微微扬了扬向他示意,“足够了。”
他点点头,将余下的钱重新放进钱夹。
他是真的心疼她,却没有办法替她生活,替她遭受种种不幸与苦难,不敢将她攥得太紧,因为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维系两人之间的那根弦会突然崩断,而今看来,他根本就是不懂得该如何谈情说爱的。
杜柠知道其实有很多事都在等着他处理,他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时刻陪在自己身边,一天,一年,一生,感受又怎么可能相同。
“快走吧,回家见。”
她伸手轻轻推了推他,付青洛怔了怔,那一句回家见如暖风一般荡涤了他混乱不堪的心神。艰难地寻回了声音,他抬手想要将她扯入怀中狠狠拥抱,可是修长的手指只是帮她理了理微微凌乱的碎发,他在愧疚。
“不要担心,世界这么大,一定能找到合适的肾源。”他这样说道,却始终也没有将他母亲的事说出口以换得她的片刻安心。到底,还是自私的,那种不顾一切不惜一切爱她的想法,脆弱得不堪一击。
杜柠淡笑着点了点头,心底一片诡异的平静。
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因为命运从来没有站在她们这一边。可是最终的结局都一样不是么,一掊土,抑或一把灰,若是心中早已了无牵挂,早面对与晚面对又有什么分别。所以杜柠真的没有害怕,她只希望陶曼能少遭些罪,若有来生,做路旁的一朵小花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