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瑞点点头:“我不可能原谅你,尤天齐,我已经开始恨你了。”
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为什么要把他回忆里最后的一点侥幸也掐死了?廖文瑞切身感受到了尤耒的残忍,他对自己残忍,对别人也残忍。偏偏这样一个残忍的人,命途多舛,也把自己逼向了极端。
“你每次叫我天齐的时候,”尤耒的嘴唇有些发白,额头上冒出了点点的汗珠,“我都……有点高兴。”
廖文瑞深呼吸,竭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激动。
“你那次问我,有没有后悔,我说天下没有后悔药……”尤耒频频抬手擦汗,“因为我觉得我不配后悔,窦玏之前说,路都是我自己选的,我落得什么结局,都是我活该。”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廖文瑞皱眉,窦玏从来没和他说过他单独和尤耒见过面的事儿。
“上次在百花奖,”尤耒说,“我们碰见了。”
廖文瑞记起来,那次窦玏是离开了挺久。
“本来他看起来不想理我,但是最后又叫住我,让我不要再打你的主意。”尤耒笑了,“这小子,很看重你。听说还为了你,半夜喝醉酒去打架?”
涉及到窦玏,廖文瑞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这句话,由我来说确实不合适,但是我是真的觉得,你选择和他分开,选对了。”尤耒缓慢地说。
“你站起来吧,不要跪着了。”廖文瑞看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的样子,终于还是说,“我不想搀你,你趁自己还能站起来,就自己来吧。”
尤耒听完就笑了。“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仁慈,到了这个关头,还记得帮我找台阶下。
尤耒一步一步离开了,廖文瑞就站在原地,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
门被打开了,外面空无一人。尤耒的手指握在门把上,骨节泛白。
这一瞬间,廖文瑞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想法。尤耒这次来找他,与其说是寻求他的原谅,不如说更像是在交代遗言。
“你等等!”廖文瑞猛地叫住他,语气里的严肃令他自己震惊,“尤天齐,你打算干什么!”
尤耒没有回头,身形也没有动。
廖文瑞说:“如果你想不开,我只会更瞧不起你。”
尤耒压低了嗓子,又像哭又像笑,他仍然没有回首,语气和缓道:“放心吧,我也只是,想寻求一个了结。”
廖文瑞勉强压住自己的心悸,冷静地说:“我不会同情你,连你也不会同情自己吧?如果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回头是岸,也来得及,只要离我远远的,就行。”
“以前我对你说你变了,现在我收回那句话。”尤耒背对着他,挥了挥手,然后关上了门。
什么意思?
他这样搞得廖文瑞有点火大,但是再冷静想想,就觉得尤耒今天虽然又给了他致命一击,但心里那个脓包,被这把尖刀刺破,反而异常地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