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放下报纸,不置可否。
最近发了一次薪水,包子坊的员工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就江氏愁眉苦脸的,文静不解,待陆庆麟走开,她去找了江氏。
“妈,您怎么愁眉苦脸的,昨儿给您发的可不少啊?”
江氏叹气:“就是钱惹祸了,之前他以为我就是挣几个钱儿买零嘴,和以前支摊差不多,所以也没在意我,可最近他发现我挣的比他预想多的时候,就旁敲侧击的让我拿钱出去给他修坟。说是老家来信,咱们老爷的坟被人弄翻了,这也就罢了,我是李家的儿媳妇,拿这点钱出来也是应该的,托人带信回去就成。可你爸倒好,他要亲自回去不说,还要大修,不仅要我的钱,连你哥的钱都要掏空了?我怎么不愁?”
文静皱眉:“您得好好说说爸,现在什么时候了,家里也不是富裕的,量力而为就成。”
“我倒是这么说的,你哥的婚事没个着落,俩个孩子读书也要花钱,还有个老太婆也要管。钱哪里够花,我听你爸那意思就是若是我不拿钱出来,他就不修坟了,说修的这么简陋,还不如不修。”江氏是怕李澹到处说是自己不给公爹修坟,这不是让她以后下地狱了,受到别人的谴责。
虽说她现在还在上海,可终究以后说不准还是要回去的,回去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她江氏可不愿意背负。
李澹很早就不赚钱了,家里以前就是江氏一人在操持,这位阁老公子最辉煌的时候也就是年轻的时候,此后一蹶不振。
本想让女儿们联姻,对他事业上有所帮助,没想到陆庆麟只帮他儿子,却对他毫无帮助。妻子原本最听她的话,一向是唯唯诺诺,可有了钱腰杆子也挺直了,还跟他对着干,每日看他的样子好像就是废人一样,这要越发不爽。
以前他养着她们的时候,他怎么从来没说过什么,就是女儿这桩婚事,若是没有李家,她又凭什么嫁到陆家去,现在一个个翻脸倒是快,翻脸无情。
可于江氏来说,她愿意或者无奈也只能接受不事生产的丈夫,却没办法再拿钱去充面子。
她做的事情不少,在女儿这里,吃穿都是女儿给的,但如果多拿钱,也只能跟大家一样干,她知道女儿的性格,不会看在她是她妈妈的份上就做特例,也不好管理。
包子坊这么多人,上上下下都看着,她很满足每个月女儿给的薪水,可若是全部拿出来给丈夫,连儿子的钱都拿上,那家里岂不是又损失了一大笔钱?
这点她是不同意的。
家务事最难怪,索性,文静道:“若不然,您就别搭腔了,现在谁的日子也不好过,若是再出个什么大轰炸了,您连逃难的钱都没有。”
之前陆家有钱能够包大船走,也能出他的车资,但是以后,她能尚且赚钱还这般艰难,如何看顾娘家人?
江氏咬咬牙,“好,要钱我也只有那么多,多的我也不给了。”
李家倒是真的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向命大的郎氏也咽气了,这下江氏也没办法了。文静遂和陆庆麟商量拿了二十块钱给江氏,文诤过来谢了一次,李家人又带着郎氏的遗体回了绍兴。
江氏一走,文静这里人虽然有些紧凑,好歹忙的过来,倒是厨房几个帮过很想念江氏。
毕竟江氏做包子生意不少年头了,人也能干,因为帮女儿做事,越发不敢偷懒,所以上上下下的人还是都听喜欢江氏的。
文静依旧和陆庆麟二人属于哪里缺人哪里跑,这对夫妻从来不拖欠工资,吃食上也大方,留住了不少人,更重要的是,文静创造了口碑。
彩虹包热潮虽然退了一点,奶茶却卖的更好了,有一位摩登小姐为了凑齐四大美人,每天必买一杯奶茶,都成了这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此时文静就在打包奶茶给客人,却看到穿着洋红色滚银边旗袍的文鸾走了进来,这些年养尊处优的文鸾皮肤白皙,人也贵气也几分。
她一进来,就四处张望,看到文静就奔了过来。
文静满头雾水:“你这是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