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驸马出门的时候,还没下雨呢。要差人给驸马送过去吗?”
“等雨小一点再送吧,连蓑衣一块儿送过去。”
“诺。公主可是要起了?”
楚歌本还想赖一会儿床,但说不定张总管正等着她挑布呢,于是点了点头。
云烟道:“驸马嘱咐要先给您上散风活络油,再给您捏一会儿脖子,才能伺候您起来。”
楚歌快忘了这回事了,因为她的脖子似乎不疼了,但她没想到郑珣记得那么清楚,还以为昨晚他只是随意说说的呢。
这种被人捧在心上的感觉真好。
云烟给楚歌按了好一会儿脖子,这才和其他三烟服侍楚歌起床。
净面后,羽烟在楚歌的脸上抹了些花蜜香膏,这香膏味道甜甜的,很是好闻。
“下过雨之后,只会变得更冷,再过几日怕是会降雪,原先的珍珠膏我已收好了。今天给公主抹的,是大总管从京城带回来的,说是婆罗国进贡的,总共十盒,公主这儿得了四盒呢。”
羽烟口中的香膏,就是保湿补水的护肤品吧,楚歌倒是挺喜欢这个花蜜香膏的,这边的气候太干燥了,楚歌让羽烟多给她抹了点儿。
等云烟给她梳好了发式,月烟秀烟给她穿好了衣裳,用过早膳,张朝恩几乎是踩着点来让她挑布的。
楚歌被张大总管安排的阵势吓了一跳,他是叫人把库房里所有的布匹都搬来了吧。粗略估摸了一下,至少有一百匹。
这些布匹除了明黄色,几乎囊括了所有的颜色。
楚歌看得眼花缭乱,有些布匹的颜色虽挺鲜亮的,可上面的花色实在太煞风景,不在楚歌的接受范围之内,最后她挑了一匹水蓝的,再给郑珣挑了一匹紫色的。云烟挑了一匹绯色的,月烟挑了一匹鹅黄色的,羽烟挑了一匹杏色的,秀烟挑了一匹湖绿色的。
她们挑完了,都等着张朝恩挑。
张朝恩略有压力,他还没在这么多小姑娘面前挑过布匹呢。
“要这匹好了。”张朝恩指着一匹茶驼色的说道。
楚歌指着一匹蓝灰色布说:“我觉得这匹更适合张总管。”
月烟也说道:“我也觉得公主选的更适合大总管!”
张朝恩的衣服颜色向来显老,很暗淡,暮气沉沉的,原本四十多岁的人,为什么要打扮得像六十多岁呢?
“那就挑这一匹吧。”楚歌不等张朝恩点头,就擅自做主了一回。
挑好了布匹,有绣娘来给楚歌量尺寸,接下来的,就是坐等穿新衣了。
对于楚歌的两次不按常理出牌,张大总管只能不动声色的接受,其实他也觉得公主挑的那匹挺好的,就是显得有些年轻了,衬托不出他的威严。
张大总管决定只在府里穿,在外面还是要威严一点的。
挑完布之后,楚歌屏退了其他人,留下四烟问话。
当她很直接的把问题抛出来时,四烟先是一愣,然后云烟羽烟先后跪下来。
云烟道:“公主,我只想一直服侍在您身边,不愿配人。”
羽烟道:“公主,我的家中已没有亲人,自幼跟在您身边,公主待我恩重如山,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您。”
月烟也急急忙忙跪下来:“公主,您不要赶我走呀!您如果把我配给别人了,以后我就得去服侍别人了,他们哪里有公主您那么好伺候的呀,我宁愿一直待在公主身边。”
月烟说话向来没轻没重,不过楚歌倒是挺喜欢她的直来直去的性格,有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服侍,乐趣也会多一点。
最后跪下的是秀烟,她想起一年前家里给她订下的一门亲事,虽然是一个大户人家,但据说那人已有两房妾室,要不是看在她是公主身边的贴身丫鬟,这正室的位置还轮不到她坐。她娘的打算是等她十八了,就花一些银子赎她回来成亲。
秀烟四岁的时候,就因家里穷,被她娘托熟人卖进了宫。大陈的宫女假如不被皇帝宠幸,那么到二十五岁时就可放出宫自由婚配。秀烟她娘原本做好了打算,若是秀烟平安的在宫里待到了二十五岁出宫,那么还可以帮她寻一户人家,赚一笔钱。
不料秀烟也算是有福的,竟然成为了博姬公主身边有脸面的宫女,还作为公主的陪嫁丫鬟离开了皇宫,秀烟她娘担心秀烟年纪大了不好找人家,就私自给她订了一门亲。尽管这不符合规矩,甚至若被公主发现身边的丫鬟私自与别人结亲,秀烟也是活不成的。
可秀烟娘觉得女儿能在公主面前说上几句话,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公主定会早一些放秀烟去婚配的。于是秀烟娘决定赌一赌运气,她怎会想到原本瞒得好好的,却被秀烟当着公主的面给抖了出来。
秀烟其实不大愿意,听说那人的两房妾室简直就像狐狸精转世,手段非常了得,直把那人迷得团团转,要是她真嫁过去,就像月烟说的,就得伺候公婆,伺候男人,指不定还得受那两房妾室的气。她自认自己做不来那争风吃醋的事来,而且受到博姬公主的影响,她觉得最好的良人就该像驸马那样,不拈花惹草不三妻四妾。
与其伺候别人,还不如伺候公主,到时候真遇到合适的人再求公主,相信公主看在她服侍那么多年的份上,一定会答应的。
秀烟在心里这一计较,自然就比三烟慢上一拍,她面露难色:“公主,我有一事相求……”
楚歌听着羽烟云烟月烟都说愿意留下时,心里不高兴那是假的,尽管她们表忠心的对象是博姬公主,可那也不影响楚歌的心情。
等秀烟开口时,楚歌就萌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有一件事我之前没有跟您说,一年前,我娘给我订了一门亲事,我也是在她订好后才知道的。”
果然,秀烟一说完,三烟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显然她们也被蒙在鼓里了。
“但与我定亲的那人,已经有了两房妾室,她们并非……正经人家出生,听说手段也厉害,我、我不想嫁过去,公主,求您出面帮我退了这门亲事吧!我愿一直留在公主身边!”说罢磕了三个响头。
那三声闷响撞得楚歌的耳朵疼,她微微侧过身去,没有正面接受。
“都起来吧,有什么话站着好好说。”楚歌有些埋怨郑珣,好好的,问这些做什么呀,不是没事找事儿嘛。
靠着秀烟的月烟急忙把秀烟拉了起来,她的额头都有一块儿青印了呢。
“公主,您就帮帮秀烟姐姐吧,哪能给她嫁到那样的人家去的呀!”四烟里面,月烟年纪最小,今年十八,秀烟长她两岁,她们四个几乎是同时在博姬公主身边服侍的,感情自然深厚。
“月烟!”云烟不赞同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这件事情本就是秀烟错在先,秀烟的娘私自给秀烟订亲是其一,秀烟知而不报是其二。她们服侍公主,因着是公主身边的大丫鬟,故可以在二十岁就能求公主放她们出去婚配。但公主没发话前,她们是没有权利给自己做主的。秀烟的娘这么做,不是明摆着打了公主的脸吗?若公主帮了秀烟,以后有心的下人也学了去,这不是坏了公主府的规矩嘛!日后叫公主的威严往哪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