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色不华,柳姿平常,却因画中人的莞尔一笑而栩栩如生,俨然振衣欲飞。
她容色绝丽,神韵清绝,使人觉得甚为熟稔。画卷的右侧有一行墨迹小字,虽年久色失,依旧可清晰辨认:春风渡人予白首,一世菁华寄无忧。
见沉云初的面上有诧异之色,慕容离的秀眉舒展开来,静静地道:“崇文一年春,伊意风与华雪莹以柳下之画为证,私定终生,并相约若有子嗣,无论男女,皆名无忧。崇文二年,华雪莹却嫁于沉彻,后诞下一子,名清臣,为念悲情,特字取无忧。”
沉云初的面色微微变了变,看着月下神情隐忍坚决的女子,微微地叹息:“你这又是何苦呢。他虽温雅出尘不事风月,却也是世上最无情之人。聪慧如你,定知尽致完美之人都是规守礼教仪德,断不会任由感情肆意牵绊。”
“我素来偏执,爱恨分明。”慕容离垂眉凝眸,定定地盯着画上女子与那人叁分相像的容颜神态。
她眉目间的一缕柔情,似水:“这场棋局,我赌的是自己的命。何尝不知世间风月是云烟过眼,繁华湮落,不过一场镜花水月。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是伊意风之女伊阿离,崇文叁年叁月伊家惨遭灭门之灾,那时我尚在襁褓,动乱之中由伊府仆从藏于荒郊,幸免此难。后被慕容府收留,遭受欺压凌辱,早已是冷眼尘世,心凉情淡。”
慕容离眸中一片幽幽静静,唇色如雪,平平缓缓地道:“他之于我,是死水生命里唯一可以惊起的涟漪,人生不过白驹过际,在旁人相伴老去百年的时候,我孑身有十年韶华的回忆就好。”
沉云初神色复杂地望着她,踌躇一番后,空濛而遥远的眼眸渐渐清晰了起来,嘴唇动了动:“我明日带你去。”
慕容离低首,恍惚地微笑。
这一去,便生出了一段风流绮色,惹出了一场江山动乱。
当很多年后,沉云初蓦然回首,想起此刻的心情,满怀的悔痛苦涩。
若是重来,若是知道她会为那人痴狂如颠,肝肠寸断,他怎么也不会带她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