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已经准备好要在港城住下不走了,他再没有提过要何林曼留下的事情。
只是有一天,他突然问:“能不能照张相,留个纪念吧。”
以后再没有机会了。
何林曼说好,她想了想,又说让何淮安来一起拍吧。
就在家里的客厅,何林曼跟何淮安各坐在何先生左右,只是何淮安身边还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是二十六岁时的何林曼,穿着件素色的连衣裙,微微抿着嘴笑。
他事先跟何林曼说过,能不能让二十六岁的何林曼也出镜呢?就当她也在的,拍个全家福。
何林曼拿了一个项链把洗好的照片放进去,何先生看了眼,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问:“我,不,你有没有一个玉的,是貔貅。”
“有,本来有的,只是因为一些事情,玉碎了,后来我就来这了。”
“这,这,林林本来也有戴的,只是……你得戴的,这玉要戴!我一会打给李先生问问,能不能再去弄一个来。”说着就去打电话。
何淮安看了外面一眼,突然提议,“出去走走吧,开车去海边转转。”
何林曼面露警惕,这人还是很危险的,想着还是拒绝,可何淮安说:“你如果担心我要干嘛的话就算了,她回不来的,不过做什么都回不来,我心里有数,只是……走走吧,你要真怕,带上爸爸也可以。”
何林曼还真想,可是何先生年纪大了,睡得早,还是算了,“我就信你最后一次,你要敢干嘛,我也不会客气的啊!鱼死网破也不让你高兴。”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厉害!”何淮安十分敷衍地配合,去车库把车开出来,就两人,没了。
晚上风很大,何淮安开了天窗,调了座椅,两人躺着看看星星吹风。
“喂,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这里的世界和她那有出入,好多都对不上的。
“我下药,上了床,刚好爸爸和她吵了一架说气话要送她出国,才有机会。她怕,所以跟了我……”何淮安没什么起伏地大概说了一遍,随即又问:“你们呢?也是下药么?”
“切,谁跟你一样!不过,他也没好到哪去。我不是何家亲生的孩子,我怕,所以初中的时候和他上床。那时候高茜回来了,我总觉得高茜会拿走我好多东西,爸爸也会因为她不要我……所以咯,就这样。不过我们认识也是因为高茜,他还叫陆越的时候就认识了。我开始真有点中意他,我觉得他很聪明教了我好多事情,虽然脸和棺材板一样臭,但是我就觉得他不会害我,然后我就亲了他一下,他就躲我!!!”
“哇哦,那真是厉害啊。”何淮安依旧和机器一样没起伏,何林曼也不介意,“然后有一天,我被高茜打了,住院。爸爸说他已经找到淮安了,我当时又怕了,我怕爸爸会——然后咯,我就一直在医院没回去。淮安来找我,那时他就怪怪的,也不躲我了,我们就这样一起了。当然啦,本来也没想和她一起的,你也知道是兄妹啊,这事情不行的,但是回老家时候我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然后后来他又搞鬼骗我,就这样上床咯。中途他又死去出国,一回来就逼我结婚,烦死了。特别喜欢管我,动不动就吓我,还想关我!”
何淮安一直没吭声,不过听完他突然问了句,“关你是为了你好呢?因为外面很危险然后……”
“那也不行,我何林曼又不是那些没用的女的给人当金丝雀养着玩的。那种事情,我宁愿死了也不要。”
何淮安沉默好久,又问她:“你说她恨我么?我骗了她,然后又下药,还让她和金丝雀一样的——她是不是恨死我了?”
“可能咯,要是我就恨死你了。不过——不过我也不知道,可能也有别的呢?谁知道,我是何林曼,但也不是她啊,你们两个的事情,我也没有资格多说的。”
何淮安苦笑着开了车门,“我去抽根烟。”
他一步一步地离车子远去,满天的星星,咸湿的海风,他似要融入漆黑的海里,步步往着那去,何林曼不由扬高了声音,“喂,你快点回来啊,我有点困了,我要回家!”她的声音散在了或远或近的潮水声中,只看见何淮安远远地摆了摆手,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