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太多,她左右一瞄,就气势汹汹的奔到霍芸好面前,抬手一巴掌就甩过去:“是你跟定远侯府勾结,在这里煽动人心是不是?居然这样枉顾我们郡主的性命……”
姑娘们也没想到长公主的一个丫鬟就敢这般张狂,已经有人掩嘴惊叫了。
霍芸好却不是个会被动挨打的,目色一寒,当即一把扣住文绿的手腕。
文绿这一巴掌没甩出去,不由的愣住了。
霍芸好冷冷的看着她道:“你是奴籍吧?”
文绿没想到她会当众问这个,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意图,一时就正茫然。
霍芸好就看向了李夫人道:“夫人,麻烦您,能借您府上的两个家丁用一下吗?这个奴才以下犯上,对我无礼,我再怎么样也是官家的小姐,不管她是哪一府的奴才,我都可以追究!南栀,送她去衙门,请京兆府尹胡大人秉公处置,替我做主!”
文绿也是跟着黎薰儿张扬惯了,替黎薰儿教训人是常有的事,哪想到今天会踢在铁板上了?
“你敢?”她尖叫。
李夫人有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喊人,庆阳长公主已然大怒:“本宫府里的人,还轮不到外人处置,我看你们谁敢动!”
霍芸好其实不想得罪人的,但确实她更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就将文绿甩给南栀,自己还是规规矩矩的给庆阳长公主屈膝福了一礼,正色道:“臣女人微言轻,不敢替长公主殿下处置您府上的奴才,但是她对我无礼,我也有权追究,请恕臣女无状,先行告退,亲自带她去京兆府衙门讲讲道理。”
她是不愿意在这呆下去了,给南栀使了个眼色。
南栀用尽全力拉着文绿就要出门。
文绿自然不肯,直接就赖着往地上坐,惊慌失措的跟庆阳长公主求救:“公主殿下,殿下救我!”
“你放肆!给我把人留下!”庆阳长公主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受够了窝囊气,武家兄妹不把她看在眼里,现在连霍文山的女儿也跟她对着干,脸都已经气得通红。
霍芸好回头看了眼,文绿坐在地上,就凭她跟南栀俩人是不可能把人拖出去的,不过横竖已经是得罪庆阳长公主了,她也无所谓了,只就心平气和的款款说道:“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您不让臣女带走的人臣女自然也不敢强行带走,不过也没有要臣女对一个奴才屈从退让的道理,我会去京兆府报案,届时衙门上门拿人,损及了长公主的颜面的话,还请您尽量。”
她说着,就又规规矩矩的给庆阳长公主福了一礼:“臣女告退。”
然后给南栀使了个眼色,主仆两个直接出门走了。
文绿坐在地上,却是慌了——
大胤京城贵胄云集,一向都是尊卑分明的,霍家这个小姐这样大的气性,真告到京兆府去,别的不说,她起码一顿板子是少不了了。
“公主……”文绿期期艾艾的转向庆阳长公主求救。
庆阳长公主虽然气霍芸好倔强不给她面子,这时候却不是她关心一个奴才的时候,正好有气没处撒呢,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让你张狂!”
文绿孤立无援,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捂着脸哀哀的哭。
“闭嘴!”庆阳长公主却是烦躁不已的怒喝一声。
此时这屋子里,除了墙角那一群唯唯诺诺的姑娘,好像真的再没有哪一个人是她随便能动的了的,庆阳长公主左右看看谁都觉得气闷,最后目光就锁定在了萧樾面上,没好气道:“你怎么说?就由着他们蹬鼻子上脸,这么把咱们皇家的颜面踩在脚底下吗?”
武昙躲在萧樾身后,这时候才扯着他袖子从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偷偷仰头去看他的脸。
萧樾长身而立,事不关己一样的容色淡淡,只就四两拨千斤的微微一笑:“本王觉得皇姐还是等先看看长平的状况再说旁的吧。”
姜李氏母子闻言,就都瞬间紧张起来。
“长……”姜李氏急切的就想开口说什么——
姜平之虽然没告诉她已经和黎薰儿有了夫妻之实,可两人既然已经搅和在一起了,现在黎薰儿又被诊出怀孕,这事儿八成就错不了了。
其实方才庆阳长公主进来的时候她就想提醒了,一来怕被怪罪,不知道怎么开口,二来也是庆阳长公主进来就大发淫威的一通闹腾,她也没个插嘴的机会。
这时候,她张了张嘴,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开不了这个口,最后就只是欲言又止的直冒汗。
庆阳长公主经萧樾一提,这才又想起黎薰儿来,就又折回里面黎薰儿的床前。
这屋子里可算是暂时恢复了平静,林彦瑶这才扯了扯武青钰的袖子,有些忧虑的示意他看武昙那边。
虽然武青钰和林彦瑶这会儿都来了,武昙还是抓着萧樾的手臂不放——
借他挡驾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关键时刻,他想反水还能趁势拖走啊!
万一她挪去了武青钰和林彦瑶身边,萧樾要帮着黎薰儿说话了,岂不是想捂他嘴巴都来不及?
武昙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林彦瑶看她呆在萧樾身边,还觉得有点不雅,就悄悄的提醒武青钰:“你看昙儿她……要不要把她领过来啊?”
虽然武家上下都默许了她跟萧樾来往,可毕竟一没议亲二没成亲的,这样的公开场合两人就不避嫌的黏在一起也不太合适。
“现在把她拽过来更扎眼。”武青钰轻道了句,示意她不要管。
只要萧樾自己愿意,那么这面现成的挡箭牌就是不用白不用!
林彦瑶想想也是,现在过去把武昙弄过来就显得太过刻意了,所以虽然心里还是觉得不太妥帖,也暂时忍耐住了,没做声。
那屋子里面,梁太医却是一遍遍的在给黎薰儿把脉,脸上表情时而惊疑不定,又事儿十分凝重紧张。
“怎么样?很严重吗?这么看这么久?”庆阳长公主折回床边,见黎薰儿始终昏迷,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梁太医是偶尔会出入长公主府给她们母女看病的,有交情在,自然也知道黎薰儿的底细,并不如那个郎中那般会直言不讳。
“郡主没什么大问题……”他说,眼神闪躲着一再犹豫,只含糊道:“等过一会儿醒了就好,不过……还是把郡主接回府里去休养吧。”
“人没事?那怎么还不醒?”庆阳长公主却是有疑虑的,眉头紧皱着盯着床上的黎薰儿,忧虑不已。
梁太医哪敢当众道出实情,只还是催促:“确实没事,多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文绿从外面跟进来,唯恐庆阳长公主要怪罪她夸大谎报,也是不依不饶的质问道:“怎么可能没事?当时郡主从台阶上摔下来就昏迷了,到现在都一个时辰了吧,还不醒?”
这梁太医怎么回事?这不是分明在帮着武家小姐开脱吗?
梁太医是真的有难言之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作罢。
可他越是这样,庆阳长公主和文绿两人就越是觉得他有所隐瞒,不放心。
庆阳长公主也觉得他是为了维护武昙,因为萧樾的缘故,于是就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意有所指道:“你有话直说就行,伤了本宫的女儿,本宫怎么都要跟她论个明白的,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想护就能护着她的,了不起本宫就进宫去皇兄面前要公道好了!”
梁太医因为一进门就听说有大夫已经先看过黎薰儿了,这时候心里忐忑,也不住的偷眼去看萧樾,一边冷汗涔涔的劝道:“郡主真的没事,长公主殿下,还是接郡主回去吧。”
庆阳长公主见他这样,确实是困惑了——
难道真的没事?
她还犹豫,萧樾这时候却是毫无征兆的骤然开口:“既然长平没事,那就该来说说本王的事儿了!”
庆阳长公主并不信服他,不悦的回头看向他,甚至还带着防备的质问:“你又有什么事儿?”
因为武昙站不稳,一直拿他当支架,所以萧樾就一直站在原地没动,这时候就只以眼神分别示意站在外间的那个大夫和梁太医:“你们两个互相交流一下吧,看是以污蔑皇室清誉之罪将他灭了九族,还是你自认医术不精,纯属欺世盗名之辈,自己从太医院请辞,流放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