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样的人,贵为天下之主,高高在上。
的确,一言九鼎,一旦他给了姜平之那个状元的头衔,便不能轻易的只因为私生活上的一点瑕疵就收回了,可是姜平之和黎薰儿有染,还未婚有孕,这打的是皇家的耳光,打的也是皇帝的脸……
那两人是急功近利,不管不顾了,可将了皇帝的军,算计了皇帝——
这么大一个耳光当着全天下的人甩在皇帝脸上,皇帝明着不能追究,背地里不记恨才怪,以后随便一双小鞋甩过去,就够那两人倒霉的了。
本来因为黎薰儿的身份特殊,并且姜平之又有姜皇后这个靠山,武青林的计划里也无非是想让姜平之毁了前程,让黎薰儿跟着他去悔不当初。
可如果真让那俩人得罪到皇帝面前——
那他们的下场只会更凄惨。
武昙不否认她被萧樾说的心动了,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
萧樾看她这样,反而有点哭笑不得,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打断她的思绪,抬了抬下巴道:“能算计人了,你就这么来精神?”
他手上没敢用劲,其实不疼,武昙也还是捂着额头揉了揉。
她不想伏低做小的去巴结萧樾,就只哼了一声,算是表态。
萧樾倒是挺满意的,点头道:“以后一定要好好哄着本王开心,把本王哄高兴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本王才会给你撑腰出主意啊!”
武昙冲他翻了个白眼,仍是哼了一声以示态度。
不得不承认,这位晟王爷无论是阴损程度还是坑人的手段都别具一格,而且最主要的是——
他的身份高啊!想坑谁坑谁,想算计谁算计谁!还能变着花样坑,耍着花招算计!
试用了一次,武昙体验良好,但是坚决的嘴硬也是不肯承认的。
马车回到晟王府。
萧樾先下的车。
雷鸣当时在李家门前看着马车是回的晟王府的方向,就赶着先回来了,这时候就在门口迎候:“王爷回来了?”装模作样的拱手禀报,“定远侯府属下已经带着大夫去过了……”
话没说完,武昙从车厢里挪出来,他就闭嘴了。
因为萧樾教训她太矫情了,再加上程橙被扔在了李家,没人伺候她,武昙就很自觉,挪到车门这里坐着,正要单脚往下跳,萧樾已经一把将她捞过来,抱着就大步往门里走。
王府门房的下人全都杵在那看着,武昙羞窘的无地自容,就开始挣扎:“你不是不让我矫情么?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萧樾哪里管她,抱着她就长驱直入的直接进了府。
暗处姜家和长公主府受了指派尾随过来盯梢的人看着两人闹腾着进了晟王府,就各自回去给主子复命了。
而李家这边,目睹了武昙被萧樾扛走的也就是武青钰夫妻了。
林彦瑶站在女子的立场,总觉得这样对武昙不太好,原是想要阻止的,可是武青钰没让,半哄半拽的就把她扯走了。
霍芸好早他们一些从那院子里出来,不过却没有走远,而是一直等在不远处的一个岔路口。
南栀跟着她,数着这院子里先后出去的人——
最后虽然没看见萧樾扛在肩上的那人的脸,但是只数人头和看露出来的裙裾和绣鞋也心里有数了。
南栀有点惊讶的回头问霍芸好:“小姐,那个……是武家二小姐吗?”
只知道太子殿下特别不喜欢她,还曾当众羞辱她,没听说她跟这位才回京不久的晟王殿下也有交情啊。
在这一点上,霍芸好跟南栀是差不多的心情,只不过她比南栀的适应能力更强,只是若有所思道:“武家这位姑娘的运道可真是不一般。”
朝堂的事,她多少懂一点,立刻就联想到前些天萧樾突然交出兵权的事。
皇帝不肯让两个将门联姻,这是毋庸置疑的事,现在确定武家姑娘和晟王关系亲密,那么十有八九晟王兵权被夺就是和此事有关的。
武昙的这个运道,真的是无人能比的——
居然有个男人肯拿兵权来换她!
霍芸好是个务实的人,她倒不是嫉妒武昙这样的机遇,只是太吃惊,所以难免唏嘘。
南栀显然没想这么深,只觉得晟王殿下身份尊贵,武家二小姐被他看上,确实是天大的运气了,艳羡不已的跟着感慨:“是啊!”
想想又觉得有点滑稽:“可是那武二小姐也……太小了点吧?”
霍芸好瞪她一眼:“别乱说话!”
南栀吐吐舌头,也知道这京城之地贵胄云集,有些人是不能随便议论的,哪怕是背着人也要谨言慎行,于是就赶紧岔开了话题道:“说起来咱们大小姐之前还找过武家小姐的麻烦呢,要知道现在武家小姐攀上了高枝,估计鼻子又要气歪了吧?”
霍芸婳那次在宫里被赵贤妃打破了相,别的外伤都好了,但是鼻梁骨有点损伤,虽然找了最好的大夫治,多少也是留了点后遗症的,不能完全遮掩。
霍芸好再稳重,到底也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子,闻言就也忍俊不禁起来。
她是跟着田氏来李家吃酒席的,不能像武昙那样说走就走,就带着南栀去找田氏。
南栀突然想起了前面的事,就又忧虑道:“对了小姐,长公主府的那个丫头……是不是就算了?如果真闹到衙门去,长公主怕是要记恨的。”
霍芸好回头看她,唇角噙一抹笑,眼睛里却是清冷一片,不带半分感情的:“为什么要算了?等下午从这里回去你就去衙门报案!”
庆阳长公主的身份,确实不是她一个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子能得罪的,可今天那家的婢女都欺负上门了,她要这么忍气吞声,以后只会被更多的人轻贱欺负,与其等到到时候与那些捧高踩低的人扯皮,不如就一次把事情闹大,镇住他们,让他们知道她霍芸好不是个软柿子,以后见到她直接消停了。
至于庆阳长公主——
一开始她确实还有几分忌惮的,那女人跋扈又狠毒,很可能会报复,但是现在她惹上了武昙和萧樾……
霍芸好是相信武昙的能力的,何况还有萧樾在明摆着帮她,不出所料的话,庆阳长公主母女很快就要自顾不暇了,她也无所谓得罪不得了。
*
姜平之这边,出了这件事之后自然也是无心吃酒席了,只跟李夫人解释说同窗那有急事找他,就先告辞了出来。
姜李氏心里也是不踏实,可是她又不能也跟着走,要不然等饭点到了姜为先和姜宁之来了,追根问底,姜平之的事就瞒不住了,所以她就硬着头皮守在了李家。
姜平之从李家出来,一边派天禄去尾随萧樾武昙,一边自己就马不停蹄的跟着去了长公主府。
黎薰儿在将要到家的时候已经醒了,母女两个下车就回了她的院子,黎薰儿进门就扑在床上哭。
庆阳长公主被萧樾气得够呛,也没太有心思安慰她,也是只顾坐在桌旁叹气。
黎薰儿哭了半天,哭得快没劲了,也觉得没意思,这才抹着眼泪爬起来,转头冲她发脾气:“母亲,这要怎么办啊?你快替我想想办法啊。”
庆阳长公主觉得自己比她更难堪,就瞪了她一眼道:“你还好意思哭?现在知道哭了?早干什么去了?”
黎薰儿自己闯的祸,还是心虚的,目光闪躲了一下,最后就一跺脚从床上跳下来,过来扯她的袖子:“母亲,就算是我的错,可是您也得救救我啊,我现在已经很难受了,你没看见今天那些破落户家里出来的小贱人看我的眼神吗?我……我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庆阳长公主指着她,想要骂她两句,又觉得于事无补,最后就只是恨铁不成钢道:“哎呀,你让我怎么说你?谁让你这么糊涂了?怎么就不小心着点儿呢?怀上了还不知道,跑出去招摇……”
黎薰儿的眼泪就又下来了:“都是武昙那个小贱人害我!”
话没说完,文绿就领着姜平之从外面进来。
姜平之的脸色很不好,进门就给母女两人跪下了。
庆阳长公主冷冷的道:“你还有脸来?”
姜平之是恨极了她的这个语气的,如果黎薰儿只是个平民女子,出了这样的丑闻,他绝对是不认账的,直接自己脱身,可是现在知道庆阳长公主不会善罢甘休,他才硬着头皮过来的,赔罪道:“千错万错都是晚生的错!可我对郡主是真心的,就算再不应该,事情也发生了,求长公主殿下指条明路,想个办法救救我跟郡主吧!”
庆阳长公主也知道现在不是置气和推卸责任的时候,再加上姜平之还算识时务,她脾气就消了许多,不过也没说话。
黎薰儿不哭了,焦急的继续拽她:“母亲……你快想想办法啊!”
庆阳长公长公主拂开她的手,正要说话,刚好她之前派去盯梢的人就回来了,进门就单膝跪地禀报道:“长公主,晟王殿下从李家出来之后没有马上进宫,而是带着武家二姑娘回晟王府了,奴才不敢凑近了,只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能不能走路,晟王殿下是抱着那位小姐进府的,可能是……她腿伤有什么问题吧?”
黎薰儿当时就想歪了,尖叫道:“什么?那个武昙她才多大……”
庆阳长公主眸子一转,就抬手打断她,站起来道:“好事情!机不可失!”她转头,看向姜平之,冷然一笑:“皇后娘娘是你姑母,这重关系摆在这里,不用白不用,你马上想办法,联络她。”
姜平之骤然抬头看向她,瞬间心神一凛,领会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