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的嘴唇动了动,这时候就等于是被赶鸭子上架。
他略迟疑了一下方才一抚掌,梗了脖子道:“咱们魏王府和皇后娘娘一体,居然娘娘做了决定,本王自然会带整个魏王府追随,只不过……”
说着,就不免带了几分忧虑,又问燕廷襄:“此事说来简单,具体又能做些什么?本来何家小子掌御林军,在宫中有一定的势力,可就在今天,皇上才下令清楚了校尉级别以上他的亲信,我们就算要起事,逼迫皇上就范……宫里只有娘娘一人做内应,恐怕还有欠缺!”
他虽然不清楚何皇后在宫里的具体势力如何,但却隐约的知道对方除了何成明以外,还有效忠于她可供驱策的势力。
但是如果是要逼宫起事,一个御林军副统领的位置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魏王此时是越发后悔自己白天的鲁莽,以至于把何成明给折了进去。
与此同时,何皇后也在看燕廷襄。
燕廷襄面上却是一副冷静自制的表情,勾唇冷笑道:“陛下的身体看来是真的很差了,应该是受不得太大的刺激了,他不过就是坚持想要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罢了,可如果……胡贵妃生下的两个儿子都不在了呢?”
魏王猛地睁大了眼睛,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表情。
何皇后却是眼神瞬间幽暗的一闪。
燕廷襄继续道:“我二叔月前就秘密返回祖父的封地了,这些年封地那边养的两万兵力虽然不多,但在关键时刻还是能出一把力的,我已经让他分散了把这些人往京城这边引了……”
这件事,魏王居然是不知道的,他又是不由的错愕:“怎么提前没听你们说过?”
燕廷襄道:“本来也没打算在这时候有什么动作,我只是觉得陛下的年岁渐渐大了,咱们养出来的兵力是该早点往京城附近吗挪动一下,早做准备,以备不时之需了。”
何皇后的目光连煽,对他颇有赞许之意,点头道:“那么你想怎么做?”
燕廷襄又冲她拱手行了个大礼:“此事还要请娘娘在宫中着手运作一下,我手上虽然有这些人可以驱策,但是这些人人数太多,不可能混进京城甚至于皇城。太子的册封大典尤为隆重,娘娘想办法尽量让钦天监把吉日定在半月之后左右,给我点时间筹备安排,到时候太子必要去皇陵祭祖,我在那里动手,杀了燕霖!”
皇陵在京城近郊,去祭祖是太子册封大典的必须的一道仪程,届时随行的卫队最多就是一两千人,燕廷襄手上有人手,再加上是在城郊,就算城里想要增援一时半刻也赶不过去,成算确实很大。
何皇后点头:“这个倒是不难,皇上一向重视燕霖,必然会隆重举行太子的册封大典的,就算本宫不插手,起码也得留个十日八日的准备时间。”
燕廷襄点头:“那么现在就要先集中精力先解决掉那个叫燕北的侍卫了,不要把两件事赶在一起,手忙脚乱容易出纰漏。”
何皇后赞同的略点了下头,想到白天她折了一个亲侄子进去居然也没能锄掉燕北,心中又难免郁结,于是就没好气的道:“我看大胤来的那个萧樾八成是知道那小子的底下,还有那个宁国公主,都是诚心跟本宫作对在搅局的。如果大胤人存心想要保他……相对他下手也不容易。”
燕廷襄却是不以为然的冷笑,反问道:“如果他犯了死罪,并且人赃并获呢?”
大家都是阴谋手段信手拈来的,何皇后和魏王当即领会其意,全都是眼睛一亮:“你是说……”
“刚刚萧樾不是和陛下约定好,这几日会再进宫商量联姻的人选么?”燕廷襄,“定下宁国公主的婚事,晟王必然就得进宫,届时我们给那个燕北专设一局。陛下是反正是明着要护他保他了,咱们也不能顾虑那么多了,只能先下手为强。只要人赃并获,陛下就是再想维护……那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届时,燕北死罪,皇帝身心必然也会受到重创,一举两得。
何皇后已经在忖度可行的栽赃之法了:“那本宫可得好好谋划一下,万不能有失了……”
既然要出手,就必须一击必杀,不能给对方留喘息的机会!
魏王却是突然想起了别的事,不由的脸色一沉,又问燕廷襄:“那个宁国公主选婿的事……”
燕廷襄之前是想谋这个驸马之位的,而且如果能做了大胤人的驸马,身份上又多了一重保障,魏王分析得失,还是觉得此事可以争取一下。
何皇后闻言,也不由的朝燕廷襄看过来。
燕廷襄抿抿唇,刚要说话,邵云清刚好从后面追上来,也不上是不是打扰了主子们谈事情的赶紧禀报道:“公子,您让属下打听的事属下问清楚了,今天中午大胤的晟王确实在宫中滞留了很久,本来从皇后娘娘那出来皇上都安排高宫中送他出宫了,可是他却临时起意要在宫中用午膳,最后高公公无法,只能将他安排去了寿仙宫。”
本来何皇后身在宫中,这方面的消息她应该得来最方便,可今天她没这个心情,凤鸣宫里又乱糟糟的,就没人盯外面。
几个人全都神色凝重的互相看看,全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焦虑。
邵云清继续说:“据说用膳的时候寿仙宫的宫人从旁服侍,很多人在,没听传出什么额外的消息来,只是……后来宁国公主和晟王带来的那个小姑娘先出来,宁王又和晟王闭门密谈了足有一刻钟,至于两人都说了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件事让燕廷襄也产生了浓重的危机感,他拧眉深思:“所以你是说萧樾和燕霖他们两个连成一气了?”
“这个属下不敢妄论,不过若不是谈论隐秘之事,他两人何至于要屏退左右?”邵云清道。
“简直岂有此理!”魏王闻言,便是勃然大怒,“这个萧樾简直不识抬举,跟一个病秧子结盟是什么意思?是定要同咱们魏王府作对吗?”
燕廷襄也不敢掉以轻心,斟酌了好一会儿,还是询问何皇后的意见:“娘娘以为呢?”
何皇后就更是满心的不悦:“白天在凤鸣宫要不是那些大胤人掺合进来死咬住不放,成明也不至于脱不了身。那个晟王有没有跟燕霖合作本宫不得而知,可他绝对不是站在本宫这一边的。”
她说着,一顿,眸色不又的沉了沉,又问燕廷襄:“这个人的立场,你还有把握争取吗?”
燕廷襄摇头:“说实话,这个人……侄儿看不透,也不敢随便说掌握。按理说他来大胤之后,第一个和他接洽的人是侄儿,当时我也有当面示好,他要是有这个意思,当时多少就该有点表示了。”
可是——
萧樾没理他!
魏王沉默了一阵,然后才有些为难的重新开口:“如果宁王从中作梗,如此一来,和大胤联姻的人选就不太可能会落到你的头上了。”
另外五个候选人,虽然人品和才学都没有燕廷襄这么出众,但也都是人中龙凤,选了哪个也不算太辱没了沉樱。
至于燕霖——
没他什么事儿!一来他年纪还小,二来他那个身体底子先天不足,就算能勉强活过二十岁,也不可能过的了三十,再者了也没人能保证在子嗣上他到底能不能行……
大胤的宁国公主,总不会想嫁过来就等着守寡,甚至有可能要先守活寡吧!
这样一来,就不是结亲,反而是结仇了。
燕廷襄听说萧樾跟燕霖可能勾结在一起了,是气恼不甘了片刻,不过他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如说昨天,我对这门婚事还有点兴趣,可是今天已经完全不想了,”燕廷襄道,唇角勾起一抹冷涩的讽笑:“那些大胤人态度不明,还是不要沾染的好,不过么……方才在陛下那里,我倒是替宁国公主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去处!”
他这话很容易就叫人听出了阴谋的味道。
何皇后和魏王互相对望一眼,然后又齐齐看向他。
燕廷襄道:“娘娘,一事不烦二主,陛下突然重病卧床,许是邪祟冲撞所致呢?让钦天监测一测,也许宁国公主的八字能替陛下冲冲喜呢!”
他说着,唇角就勾起一抹笑意,十足的恶劣。
那些大胤人既然不识抬举,那就得叫他们好好的吃点教训。
萧樾不是不给他们魏王府面子么?如果让沉樱入了进了将死的皇帝的后宫……
到时候要纳沉樱为妃的人是皇帝,萧樾就是有气也不会计在他们头上。
次日的早朝上,皇帝就颁下了册立太子的诏书,何皇后虽然有心运作拖延册封大典的时间,却没有想到皇帝一意孤行,直接在早朝上一并宣布了大典的时间定在三日以后,等于是打了燕廷襄一个措手不及。
萧樾对北燕朝堂上的消息只随意的听了一耳朵,并不十分在意,可就隔了一日,在太子册封大典的头一天宫里却又突然来人请,说是请晟王和宁国公主入宫,商议宁国公主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