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黎庵地处偏僻,虽然离城不算太远,但是因为在山上,来回一趟也很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钱妈妈因为是走的府里的明路来的,再加上她又着急,也是以武青雪的名义从马房套了一辆马车出来的。
只是这样的小庵堂不比相国寺那样香火鼎盛的大寺庙,平时过来上香的多是附近村落的村民,上山的路陡峭狭窄,马车不能通行,钱妈妈在山脚下下了车,让车夫把马车暂时寄存在山下村子的农户家中,然后两人带着给孟氏带来的衣物和食盒徒步上去。
武昙因为去晟王府换了一趟马车,耽误了一点工夫,过来的自然比她晚。
主仆三个自然也是将马车留在山下,徒步上去。
只不过她们没带行李,再有青瓷和蓝釉这两个有功夫底子,脚程又快,所以上去倒是前后脚。
钱妈妈在寺庙门口就停了下来,将车夫手里的东西也一并接了去:“行了,就送到这里吧,你先去禅房吃了茶就下山等我,我去同夫人说说话,须得耽误些工夫,要晚些下去。”
说着,就从荷包里摸出半吊钱给了他。
“谢钱妈妈。”车夫眉开眼笑的接了赏钱,“那我就去山下等着您了。”
钱妈妈点点头。
两人一起进了清黎庵,只不过车夫去了前院烧香并且讨要茶水喝,钱妈妈则是跟女尼问好了孟氏的住处,径自去了。
定远侯府选了这个地方安置孟氏,本来就只是掩人耳目的去处,武勖似乎料定了有孩子们在,孟氏必然投鼠忌器,也不会再起什么幺蛾子,对她很放心,除了她带过来的小玉贴身伺候饮食起居,别的就没有限制。
另外给这庵堂添了许多香火钱,庵里的僧侣自是感恩戴德,给孟氏在后院单独安排了一处僻静的院子,就当她真是个看破红尘的贵妇人安置下了。
平时都尽量避着不来打扰,对她身边的婢女也十分的客气。
彼时天色将午,孟氏跪在小佛堂里念经。
小玉在外间做了一上午针线,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进来小声的询问:“夫人,天近晌午了,奴婢现在去厨房取午饭来么?还是再等等?”
孟氏静默了片刻才缓慢的睁开眼睛,略点了下头。
她不说话,小玉就更是谨慎几分,转身又退了出去。
她们几个被武青雪从元洲城带回来的仆从,大都是出身不好,在陆家被武青雪签了死契买过去的,在那边也没什么根基和家人,这才无所谓千里迢迢跟着武青雪回京来讨生活的,小玉就是苦出身,虽说留在侯府在武青雪身边当大丫头会风光些,可是侯府里的贵人多,再加上那位大小姐的性格强势自我,伺候着也是提心吊……
虽说莫名其妙的被从个贴身大丫鬟发配到这里,任凭是谁心里都要吃味,但这位侯夫人除了平时寡言,看着有点阴沉之外也没别的毛病,还是好伺候的,小玉就也安心的待在这里了。
她转身从内室出来,提了食盒去厨房。
不想,刚一开门,迎面却见钱妈妈搬着一堆东西气喘吁吁的已经进了院子。
“钱妈妈?”小玉吃了一惊,回过神来连忙就放下食盒迎出来帮着搬东西,“您怎么来了?”
一边还不忘回头冲屋里喊:“夫人,钱妈妈来看您了!”
孟氏刚又闭上没一会儿的眼睛霍的一下子猛然郑凯,眼中闪过一道锐利又灰暗的锋芒。
下一刻——
已经仓促起身快走了出来。
外面钱妈妈将带来的衣物和食盒都搬进来,气喘吁吁的一抬头,看见站在小佛堂门口的孟氏,就是眼眶一热,叫了声:“夫人!”
孟氏一颗心砰砰直跳,目光闪了闪,还是勉强压抑着声音保持镇定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钱妈妈算是个十分稳得住的,要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她不该急慌慌的跑过来寻自己。
钱妈妈张了张嘴,勉强露出个笑容来:“没!就是……想念夫人。正好这几日得闲,奴婢就过来看看您,顺便给您送些欢喜的衣物。”
孟氏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话里有话,于是就不动声色的又对小玉说道:“那你去厨房让她们多准备两个斋菜吧,今日我留钱妈妈在山上用饭,”
“是!”小玉答应了,又提起地上的食盒带上门出去了。
钱妈妈眼巴巴的盯着,扒着门缝确定她是出了这小院,这才一转身三两步又奔回孟氏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孟氏的手,急切道:“夫人,出事了……”
话才开了个头,身后就是砰的一声。
刚关上的房门再度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主仆两个本能的循声看去。
下一刻,就见门外三个戴着幕篱的女子已经一步跨进了门来。
“你们是什么人?”钱妈妈下意识的往前一步挡在孟氏面前,张开双臂,做出一个将要保护的姿势,“要干什么?”
“早上才见过,钱妈妈就认得我了?”武昙笑道,伸手摘下头上幕篱,露出她那张明艳含笑的脸。
身边两个丫头也将头上戴着的幕篱取下。
钱妈妈目瞪口呆:“二小姐?”
这是要做什么?是尾随她来了?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她们又不是不知道孟氏人在这里,真要对孟氏不利,自行过来动手就是,何必多此一举的把她一个做奴婢的诓骗到这里来,再当着她的面……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钱妈妈一时想不通,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眼神戒备的同时又忍不住惶惑的有些游离。
孟氏的眼睛迷城一条线,里面瞬间凝满了促狭的冷光,目光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武昙的脸,显然——
也是跟钱妈妈一路的想法,都觉得武昙是要对她不利的!
不过她也不开口质问,只是眼神冷厉又阴暗的盯着对方。
“钱妈妈还真是个中心户主的好奴才!”武昙轻巧的笑了笑,视线直接从钱妈妈脸上错开,定格于孟氏面上,紧跟着也是目色一厉,略使了个眼色,“青瓷!”
“是!主子!”青瓷应诺一声。
紧跟着手中便是寒光乍现,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抽出一并软剑,不由分说的朝孟氏扑了过去。
孟氏虽然不露怯,可求生是人的本能,她们主仆两个的脚下都不由自主慌乱的往后退去。
青瓷一把将挡在孟氏前面的钱妈妈扯开。
钱妈妈被扔在了旁边,摔在地上,扭头尖叫:“不!二小姐你言而无信,我们说好了的……啊……”
眼见着青瓷一剑朝孟氏喉间刺去,钱妈妈顿时失声尖叫。
孟氏也以为自己是要命丧当长的,脸色微微发白的失去了呼吸,正在浑浑噩噩的一瞬间,忽见得门外又是一道人影合着风声扑了进来。
彼时武昙和蓝釉都还站在门口。
蓝釉眼疾手快的连忙将武昙扯开一边,也我护在了身后。
一个短打扮其貌不扬的汉子持剑扑了进来,剑锋一晃,就挑开了青瓷已经逼近孟氏喉头的软剑。
青瓷被逼退了半步,按理说遇到不相上下的高手,她原是应该全力对敌的,可是出乎意料,她这一剑刺空,震退了半步之后居然又再蹂身而上,再次提剑又朝着孟氏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