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个正在抱头痛哭,就听长宁伯一声怒喝:“还嫌不够丢人吗?哭什么哭?”
母女俩的哭声戛然而止。
长宁伯夫人哽咽着抹抹眼泪,暂且放开女儿转头看向了长宁伯:“老爷……”
一说话,就又忍不住绝望的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啊?雯君以后可怎么办啊?”
那穆郡王也太绝了,求娶不成,居然出这样的阴招毁她的女儿。
遭遇了这一场变故之后,赵雯君就真是彻底的完了,再也无法出头了。
长宁伯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了许多,现如今,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但其中有一条,他是死也不会让女儿走的,至于另一条……
他一时心力交瘁,还有些犹豫,便就一甩袖先往书房的方向去了,一边撂下话来:“等他们都回来了再叫我。”
长宁伯夫人抱着女儿,茫然无措,就只顾伤心了。
两个儿媳还不太明白状况,但是公爹说话,她们不能怠慢,赶忙答应下来:“是!”
之后长宁伯夫人就先带女儿回房去说悄悄话了,有意避讳两个媳妇儿,便没叫媳妇们跟。
长宁伯夫人拿惯了婆婆的款儿,两个媳妇儿都对她是当面恭敬背后鄙夷的,而赵雯君更是个目中无人的主儿,姑嫂之间也没什么真情实感,是以两个媳妇儿也不去自讨没趣,两人回了老大院里又叫人去打听消息。
穆郡王有意为之,今日之事已经传遍了街头巷尾,两个媳妇听了消息,就再不能置身事外,全都慌了——
事关女子名节的可不是小事情,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当,赵雯君自己毁了不说,以后她们的女儿也都要受这个不检点的姑姑连累的……
两个人再不敢掉以轻心,纷纷叫人去给自己的夫君传信,让忙完了之后就尽早回府,千万不要去应酬。
天擦黑,赵家这一家子人就凑齐了。
赵家大少夫人叫人去给关在书房的长宁伯送了信,长宁伯叫了大家过去说话。
赵雯君母女俩哭了一下午,眼睛肿得是一个比一个更难看。
她进门就跪在了地上请罪:“父亲,都是女儿任性不懂事,我知道错了,请父亲责罚。”
就在今天上午出门之前她都还满腹委屈,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觉得都是受了旁人的迫害和连累,可是今天出事之后想了一下午,终于有了悔意——
当时要不是她自己不安分,闲着没事去找武昙的晦气,就不会被卷进了是非里,被梁晋挤兑,以至于坏了名声,成了别人攻讦的对象。
她要是能安分老实的呆着,明家就不会退亲,更不会有后面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了……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完全就是欲哭无泪。
长宁伯夫人心疼女儿,看见女儿一副柔弱无助的绝望模样,就疼的心都揪起来了,咬牙道:“老爷,雯君是受了别人的暗算了,咱们可不能任由别人随便糟践她啊。”
赵家二少夫人白天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心里且存着疙瘩呢,闻言就小声嘀咕道:“可是能怎么办呢?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别说没拿住手腕,抓到人去指证幕后黑手,就算真的拿住了今天当众拦截找茬的那几个混子……难道咱们还能豁出去得罪郡王府,去他家讨公道吗?”
要她说,就是自己这个小姑子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作死。
闲着没事就爱卖弄,还自不量力的什么人都敢得罪,现在被人算计找茬都是活该!
要不是因为赵雯君这事儿若是处理不好,她的儿女也要跟着遭殃,赵二少夫人就干脆看白戏了。
长宁伯夫人当即就狠狠的瞪过去一眼,怒斥道:“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赵家二少夫人撇撇嘴,到底她是儿媳,不好太不给婆母面子,就闭了嘴。
赵大公子暗暗提了口气道:“穆郡王大约是觉得之前母亲拒婚伤了他的面子,所以才会出此下策逼迫我们就范的,他的目的已经十分明显了,现在要想息事宁人,就只能顺着他的意了。只说这样一来……”
他说着,就迟疑着顿了一下,看向了沉着脸的长宁伯道:“少不得父亲还得舍弃颜面,亲自登门去找他提亲了,否则……就算我们真的愿意将妹妹送过去,他都拿乔未必肯松口答应呢。”
其实还有另一条路,只是因为他很清楚母亲对妹妹的疼爱程度,直接就没说。
出了这样的事,赵雯君已经不可能有好人家肯娶她过去做正妻了,要么就去穆郡王府求个容身之所,将就着过,要么——
她就只能一死了!
其实,如果是针对家族的利益和名声而言,赵雯君只有死了才是对赵家来说最有益的,好歹争个刚烈贞洁的名声回来,这样她前面身上的那些污点可以全部被洗掉,也不会再连累家里下一代女子的名声。
只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再加上料想到了父母一定也不会答应,所以赵家大公子也就干脆避过这一条,不去做那个恶人了。
他这样说,心里也觉得没谱儿,毕竟长宁伯是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现在要是让他去郡王府求着穆郡王纳他女儿做妾室……
他怕是怎么也都不会肯的。
所以——
眼前的,这就是一个死局。
而赵大公子刚一说完就也遭遇了长宁伯夫人疾言厉色的一番叱骂:“你说的什么浑话?那穆郡王都多大年纪了,你妹妹怎么能去给人为妾?还不给我闭嘴。”
她这么一说,赵家大少夫人就也不高兴了,不冷不热的顶了一句回去:“这么说来母亲是有更好的法子了?您不妨说说,我们做晚辈的照办就是!”
这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摆谱?事情是只靠着她一张嘴在这耍狠就能解决的么?简直不知所谓!
长宁伯夫人被儿媳妇一句话噎了个半死,说不出话来,就狠狠的剜了一眼。
“都住嘴!”长宁伯被他们吵得越是心烦起来,沉声呵斥。
几个人禁口不言。
长宁伯看向了两个儿子道,命令道:“我已经命人准备了两份礼物,一会儿你们替我走一趟,老大你去穆郡王府,老二你去胡府,分别当面谢过他们今日对你们妹妹的援手。”
“我赵桓虽然半生庸碌,但我的女儿绝对不会委身于人为妾的。”他说,语气坚定,这种情绪似乎感染到了在场的每个人,众人都不由的下意识的稍稍挺直了腰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长宁伯转而看向了赵雯君:“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虽然不能全部怪你,但终究还是由你的任性妄为起因,你既是做错了事,就要自己承担后果,要么出家修行要么以死以换清白,你选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