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奔涌。
迟良平眼睛骇然的瞪得老大,甚至连呼痛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只在下意识的伸手去捂住颈边伤口的同时,喉咙里发出古怪的一点碎响之后,身体就已经完全失控,缓慢的朝旁边倒去,歪在了地上。
颈边的血,泼洒出来,汩汩的流,很快将青石砖的路面湮没了一片。
“啊……”武青琼眼见着情郎顷刻间就惨死于眼前,双眼已经被那血色染红,尖叫一声就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好在是蓝釉本来就拽着她,此时便急忙托住了她的身体。
“娘娘!”木槿也是被武昙吓得魂飞魄散,可一见武青琼昏死过去,就也顾不得了,本能的抢上前去搀扶。
那边风七正在被秋彤扶着爬起来。
这样大冷的天,她本来一路赶过来就累的双腿酸软,又在地上跪了这么半天,双腿早就不听使唤了。被秋彤扶着才刚起身到一半,也是冷不丁的瞧见这一幕……
双腿顿时又是一软,扑通一声又跪回了地上,磕得她一瞬间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迟良平和春茹是跪在一起的,迟良平的血喷洒出来,很快就蔓延到春茹膝下,那种温柔的触感像是瘟疫一样,沾上了皮肤就飞快的一路蔓延,很快爬遍了全身。
“啊……啊……”春茹这才如梦初醒,惊叫着原是想爬起来的,可因为她双手被缚,仓促之间身体一时平衡不了,歪歪扭扭的往上一蹿,非但没能爬起来,还一头栽进了旁边的血泊里,被血水糊了一脸。
她恐惧的就更是持续不打断的大声尖叫。
武昙却不管她,只就面目冰冷的给蓝釉挑眉使了个眼色:“拿水泼醒她!”
“是!”蓝釉应诺。
木槿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撑不住武青琼的身体,蓝釉一松手,她主仆两个就摔倒在地。
前面就是御花园,有水的地方很多,蓝釉也没走太远,刚好看见附近的花圃里有宫人浇花之后落下的水桶就提了回来。
这样凛冽的冬夜里,她一瓢冷水泼下去,武青琼立刻就是一个激灵转醒搬过来。
“呃……”因为太冷,她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忍不住的直打哆嗦,眼睛茫然四顾,突然看见居高临下盯着她的武昙的那张脸,这才脑子里翁的一声,彻底转清醒了。
想起前一刻她看见的事,仓促的一回头,就看见迟良平双目圆瞪,脸孔狰狞倒在那里的尸体。
“啊……”她抱住脑袋,顷刻间又恐惧的尖叫起来。
那毕竟是心心念念的情郎,可是眼见着对方已经成为一具尸体横死眼前,她那胆子,已经不敢再去看第二眼里,只是眼睛里充斥着愤恨的血光,突然一把推开木槿,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就张牙舞爪的朝武昙扑去:“毒妇!贱人!我杀了你!”
木槿哪能让她去跟武昙动手?慌忙的赶紧扑上去将她死死的抱住了。
武青琼受惊过度,浑身根本就是虚软无力的,被她一下子扑倒在地,索性就痛哭起来,再也爬不起来了,只是口中抽泣着叫骂不休:“你杀了他……你敢杀了他……”
喃喃自语了两句,终究还是气不过的,又霍的抬头看向武昙,凄声质问:“武昙!你别以为有大哥和晟王给你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了,这是在宫里,不是在定远侯府的后院,你猖狂也要有个限度。你敢随便杀人?他跟你无冤无仇……”
说着,终还是因为迟良平的死受了大刺激,抹了把眼泪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就要往朝阳宫的方向奔:“你等着……”
“娘娘!”木槿胆战心惊的冲上去,仍是从后面一把将她死死的抱住了,压着嗓音提醒:“您别闹了,二小姐都知道了。”
武青琼正在情绪失控的气头上,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要武昙的命!
她不管不顾的就只是试图挣脱了木槿往前冲,去搬救兵。
木槿见她听不懂,就只能又进一步的提醒:“您跟迟侍卫的事二小姐已经知道了,她这是要保您的命呢!”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武青琼才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瞬间僵住,死死的钉在了地上不动了。
那边的风七又被秋彤搀扶起身,惊闻此言,也是吃惊不小,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眼神防备的朝武昙看过来。
小尤子应该去不了多久就该回来了,武昙无意浪费时间。
武青琼愣了片刻就难以置信的一寸一寸缓缓转头看向了她,眼神里透着心虚又满带着防备和不及消退的恨意……
武昙手上的钢刀上,刀尖还在往下滴血。
青瓷看着这个武青琼,早就不耐烦了,冷冷的警告:“德妃娘娘还是消停吧,我家主子这是替您遮丑呢。”
武青琼何尝不知道她跟迟良平的事见不得人?
被青瓷当面数落,她脸上就先是本能的一红,可目光闪躲的同时又一眼看见惨死在地的情郎,悲从中来之余,忽的就有来了脾气,含着眼泪叫嚷道:“我不用你假好心,我也不用你管。”
说着,这一刻她也算是破罐破摔了,突然心一横就大着胆子三两步走过去,扑倒在地,抖着手想要去触碰迟良平倒在血泊里的尸体。
可那死人的样子实在是太狰狞可怕了,周遭又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她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半天也只是在半空哆哆嗦嗦的,悲泣不止的眼泪直掉。
“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愿意管你的闲事么?我这是在保你的命!”武昙看她这个样子,就有点气不打一出来,提着手中钢刀再次走上前去。
彼时春茹已经哭过了一波,正擎着两手鲜血使劲的缩在两个花坛的夹角里,脸上血色狰狞,反衬着她那双眼珠子,看着滑稽又诡异。
亲眼看着迟良平被武昙一刀劈死,她早被吓破了胆,此时再见她突然冷着脸提着刀朝自己走过来,就更是本能的想逃走,却奈何她本来就窝在两个花坛的夹角里,身后完全避无可避,最后就只能使劲的往后缩着身子,颤声质问:“你……你要做什么?别说我没有做过霍乱宫闱的事,就算有……我……我也罪不至死。而且……而且你也没权处置我。”
德妃的这个姐姐是个罗刹么?
这可是在宫里,哪有人会像是她这样,直接一个不高兴就手起刀落当面杀人的?
“我不是这宫里管事的,你有没有秽乱宫闱跟我没半点关系,”武昙拖着长刀到她面前,手一抬,足有三五斤重的大刀就压在了春茹的颈边。
春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嘴唇瑟缩着抖个不停:“你……你想做什么?”
说着,就崩溃的大哭起来,仓惶的抬头看向远处的风七求救,带着哭腔叫嚷:“你们都杵着做什么?快……”
就是风七也没想到武昙撒泼起来会连场合地点都不顾,这时候她也是完全无措的,抿了抿唇,想说话……
“她现在自身难保,顾不上你的!”武昙已经先开了口,她看都没看风七,就只是居高临下的俯视春茹的面孔道:“我武家出一个蠢货就够了,不见得会人人都比你们还蠢。你们这几个跳梁小丑究竟都做了什么又是在谋算什么,我比你们自己都清楚。你要是想要个痛快,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招出来,好给我这个蠢妹妹醒醒脑,你若是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