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天的第二次,王修苒的表情再次僵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微不可察的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立刻清醒,只是——
这时候再想要扯出一个笑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了。
于是,她就只是艰难的维持着一个还算体面的表情,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武昙和梁晋,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如果他们两个之间没有区别的话——
那么这背后蕴含的意思,就只能是王修苒之前揣测到的那一种了。
现在她只庆幸,她已经把郇来派回去了,这时候哪怕是早一个时辰,不,甚至是一刻钟,希望就更多一分。
王修苒暗暗捏紧了袖子底下的手指。
武昙见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暗示,就也不再耽搁下去:“天色不早,那我就先回去了。”
“是!王妃慢走。”王修苒应声。
目送武昙上了马车,车驾缓缓离开,她也没在大门口长时间的逗留,转身走进了门去。
虽然她之前就猜到了梁晋可能是要舍弃他们王家去走大胤皇室的路子,可猜测和坐实了猜测之后——
这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处境。
既然梁晋心中已经做好了抉择,他要撇开他们王家另寻盟友,王家现在的情况就岌岌可危了。
王修苒只觉得手脚冰凉。
方才在武昙面前,她还能竭力的维持冷静,不叫自己露怯,但事实上心里却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时候脑子里乱糟糟的,手脚更是早就冰凉一片。
她手里捧着武昙给她的那个匣子,甚至都忘了转交给蕊儿。
蕊儿没听懂武昙和自家小姐打的哑谜,还有点懵懵懂懂的。
王修苒神色木然的一步一步上台阶,结果过门槛的时候,双腿僵硬的一个没迈动,就绊在了门槛上,往前一个踉跄。
“小姐小心!”蕊儿低呼一声,赶忙伸手去扶她。
迎面景嬷嬷听了风声刚好摸过来,但是她来的有点晚,人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门外马车离去的动静,既然什么都没听见……
她也知道王修苒不喜欢她,想想还是避开了吧,但是想了一下一个迟疑的工夫,好巧不巧的,就被王修苒这一抬头撞了个正着。
看到景嬷嬷愣愣的站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王修苒眼底瞬时划过两道冷厉的刀锋。
好在是接着夜色遮掩,没有外露。
蕊儿扶着她重新站稳了身子,她就勾唇,露出一个明显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来:“景嬷嬷怎么在这?”
景嬷嬷之前已经得过她的警告了,这时候也听出了她的不悦情绪,脸上就有些讪讪的,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容走上前来伸手扶她:“昨儿个小姐体谅,让奴婢好生歇着,如今歇也歇过了,缓也缓过来了,老奴不敢懈怠,就想着去小姐屋里给您守夜伺候,结果去了见您没在屋子里,问了人知道您被那位晟王妃请出来了,奴婢不大放心,就赶紧跟过来看看了。”
“不放心?”王修苒这会儿也是心情不好,一肚子的火没处发,直接就没掩饰也没给她好脸色。
“是啊。”景嬷嬷搓了搓手,低头掩饰神色,只拿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她,一边试探着道:“要说那位王妃娘娘也真是不懂事,这大半夜的怎的还往咱们府上跑?”
她这真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僭越,要不是武昙刚来打过招呼了,那么这就是现成的小辫子,可以让王修苒抓着送她回南梁去。
王修苒是忍了又忍才压下了脾气没有发作,将手里的盒子塞给她,错开她往前走:“我从定远侯府回来的时候没拿他们准备的喜饼,王妃顺路送了一份过来,嬷嬷拿去吃吧。”
景嬷嬷是得到消息就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只是因为她住的地方比较偏一点,才晚了一步。
她确信王修苒仅仅是比她早到了一步,应该和武昙说不上两句话。
现在她这样解释倒也合理,这中间的时间就只够他们见个面,寒暄一下再送一盒糕饼了。
景嬷嬷心里仔细咂摸着,倒也找不出个疑点来,这事儿她也深究不起来。
王修苒对她很不耐烦,直接又拒了她要给自己守夜的想法。
景嬷嬷也知她恼了自己,在这件事上倒也不过分强求,答应着就悻悻的回去睡了。
这边武昙刚坐回了马车上坐下,对面萧樾就告诉了她一个消息:“王家的二公子王修齐来了胤京,下午刚到,然后王修苒身边的那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入夜就悄悄出城南下了,王妃的眼光倒是不错,看来这个王修苒的嗅觉的确是有几分敏锐的。”
今天一整天武昙都在武家忙,这消息听来确实很有几分意外。
不过她不想和王修苒互相残杀是真的,现在王修苒种种举动就等于是正中下怀了,武昙听来便有几分心情愉悦:“既然这样,那就干脆等等先看了南阳侯的态度在说吧,横竖也不差这几天时间。”
对付王皇后,的确不是非要在梁帝在位期间的,哪怕是他驾崩之后,也依然有梁元旭的这把刀可以用,所以确实是不着急的。
所以,萧樾也没有异议。
却不想,这件事到底还是他们想茬了,两人刚回到王府,还没等更衣,外面雷鸣就匆匆找了来:“王爷,王妃,南梁的太孙殿下到访,说是十万火急,请王爷务必马上与他见上一面。”
武昙和萧樾互相对望一眼,然后转头问他:“没说什么事?”
雷鸣摇头:“只说要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