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趴在地上,汗出如浆,蓝釉弯身重新去拿布团打算塞住她嘴巴的时候,刚好对面海音已经打开了另一间厢房的门,她仓促间看过去,从那主仆两个的身影中间一眼认出同样被五花大绑扔在那的徐太医的夫人和小儿子时……
蓝氏终于如梦初醒一般的绝望了。
“不……”她用尽全力偏过头去躲开了蓝釉的手,没让自己的嘴巴被塞上,同时涕泪横流的大声嚎叫:“王妃,我招!妾身知道错了,求您收回成命,饶了我家小,我招,我全都招,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一口气喊完,整个人都虚脱一样,再撑不起半点的力气,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边武昙唇角扬起一丝冰凉的笑意,使了个眼色。
海音赶忙将刚打开的房门关上了。
武昙转身往回走,一边吩咐:“去拿纸笔来。”
“是!”海音转身跑出了院子。
燕北自然是没走的,虽然武昙要真发起疯来不会管什么后果,杀人放火她都敢做,可她自己也有自己的底线,纵然蓝氏可恶,但万家全家也不至于要被灭门,她虽睚眦必报,但从不会滥杀无辜。
海音跑出去,燕北已经早有预料的取了文房四宝拿过来了,在院子外面交给了她。
海音捧着东西进了屋子。
武昙也不想坐下来多说了,就站在屋子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哭得泪人一样的蓝氏:“别让本宫再次对你失去耐性,说吧,香囊里的东西是谁给你的?她具体是怎么吩咐你的?”
蓝氏看见她居然也把徐太医的家小一起抓来了,就知道她这是来真的,并且肯定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了,否则不会对自己和徐太医同时出手。
这时候再硬抗就真的是找死了,而且这个晟王妃还疑似是个疯子,纵然她现在怕的要死也勉强挣扎着试图爬起来,可是双手被反绑,根本起不来,蓝釉顺手把她拎起来跪着。
她这才顶着一脸的眼泪鼻涕一边回避武昙的视线一边哽咽道:“王妃,妾身知道自己不应该,可是……可是这真的是身不由己啊。是太皇太后……哦不,是国公府的周老夫人,那是月初的时候,妾身去国公府拜会国公夫人,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与妾身说……”
她说着,又像是十分忌惮和恐惧的样子,欲言又止,偷偷拿眼角的余光瞄了武昙一眼。
见武昙冷着脸神情极不耐烦,这才不敢再挑战对方的耐性,干脆心一横,和盘托出了:“老夫人说王妃您身体有隐疾,与晟王爷成婚数月了……肚子……肚子也不见动静,偏还凭着一手魅惑的手段把王爷眼睛给蒙蔽了,自己不能生,府里也不准纳妾替王爷绵延子嗣,太皇太后对此十分不满,却又碍着王爷的情面,怕她出面会坏了和王爷之间的母子情分,所以……”
周老夫人会诓骗蓝氏替她做事,这一点武昙主仆都早有预料,但她居然编出了这样的借口和说辞,就实在是……
蓝釉最是护短,一听对方人身攻击竟然污蔑她家王妃不能生,当时就有点想炸了。
海音也提心吊胆,提笔的手都抖了抖,偷眼去看武昙的反应。
只有武昙神色如常,见蓝氏停下来,又催促:“继续说下去……”
蓝氏根本不敢再抬头去看她的反应,干吞了两口唾沫,使劲低垂着脑袋,战战兢兢的继续:“王妃,妾身并没有要害您的意思,周老夫人交代妾身的时候就说她下的只是迷药,不会伤身的,只是因为如果直接把成品的迷药混进您的饮食里很容易会被人查出来,她这才不得已的用了个间接的法子。她说您只会晕上一阵子,到时候只要宣了太医诊脉,当众道出您不能生的事就行,这样太皇太后就有理由替王爷张罗纳妾了……”
她确实是因为觉得只是帮忙下点迷药,既不会致死也不会致残的,并且周老夫人搬出来的是周太后的意思,还许给了她好处,说此事事成之后会帮他儿子把位置挪一挪,虽然有得罪晟王妃和定远侯府的风险,可背后却有周太后和定国公府给她撑腰,再加上她拿到东西之后也找人确认过,确定周老夫人给她的东西只是经过特殊提炼香味更加浓郁的百合花香粉,这才放心的配合周老夫人的安排去做的。当时想的还是,事情做这么隐秘,根本不可能被人查到她头上来,而且就算查到了,她只是带了一包香粉而已,推脱说不知情,也没人能硬是说她参与算计晟王妃了。
本来真的是算准了十拿九稳不会出问题的,可谁就想到她不仅会被揪出来,这个晟王妃还为了这么点事就要兴师动众的灭她全家。
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蓝氏现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声音越来越小,已然是心虚害怕的不得了了。
蓝釉在一旁听的已经忍无可忍,啐了一口怒骂道:“竟然这样诋毁我家王妃,简直造谣!”
蓝氏刚忍下去没一会儿的眼泪,被她一吼当即又飙了出来,嚎哭道:“王妃,一切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眼皮子浅,又贪图荣华富贵,这才拿错了主意,妾身给您磕头认错,求求您,求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连累我儿子,他不知情的……呜……”
她想要磕头来着,可是身上被捆的太紧,身体无法保持平衡,立刻就一条大虫子一样摔在了地上,只能弓着身子蠕动。
按理说新婚的妇人都最忌讳被人抨击子嗣一事的,何况这周老夫人还直接造谣说她不能生,可武昙对这话却并不走心,竟是半点也没动怒,只拿鞋尖又踹了蓝氏一下道:“周老夫人是许了你好处的吧?你也一并招了吧,说详细点。”
言罢,转身就走,顺带着吩咐了海音一声:“把她说过的话全部记录在案,然后让她确认画押。
“是。王妃。”海音连忙应诺。
蓝釉跟着她出来,反手关了房门,脸上还是罩了一层寒霜,气愤难平的样子。
武昙往前走了两步,燕北就从院子外面又走了进来:“王妃……”
武昙抿唇略斟酌了一下,又转头看了眼关徐太医妻儿的屋子道:“徐家那边你去处理一下吧,如果他妻儿确实不知情,那就从那箱金子查起,二百两数目也不算小了,就算查不到金子是从哪家银号兑出来的,至少他是哪天搬回家的,又是从哪里搬回去去,这些都应该有迹可循。”
“好!”燕北拱手应下,刚才蓝氏招供的声音不低,他也听见了,虽然都是无稽之谈,但毕竟关乎到萧樾和武昙夫妻两个的房中事,燕北多少有点不自在,一直没敢抬眸与她对视,匆忙的答应了就办事去了。
武昙却始终没多想,歪了歪脖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王……”蓝釉见她沉默,刚要开口说话。
她却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暗示,然后拎着裙子蹑手蹑脚的一步步挪到关押徐家人那间屋子旁边的屋子门前。
之前刚进这院子的时候,她就听见这屋子里有动静了,今天她一共吩咐抓过来三波人,另外两间房里关着蓝氏和徐家的人,那么这间屋子里关的是谁不言而喻。
她做贼一样的摸过去,蓝釉正纳闷她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武昙却突然一把拉开门栓。
里面耳朵贴着门缝听墙角的人暗骂一声糟糕,她已经一大脚踹过去。
里面的人也被捆住了手脚,并且因为他是习武之人,所以享受了特殊待遇,被捆了好几道,整个人就像是个巨大的蚕蛹。
武昙本来一个小姑娘,力气再大也有限,可里面的人情况特殊,被她一脚踹过去,就被门板撞飞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