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璐看到,对面两人瞬间加快了动作,把碗筷一收,提起书包欢快道:“爸妈,我去上学了。”
三人随即跟着他们动身。
外头太阳已经露出全貌,今天天气分外晴朗,陈岩扛着摄像机一路拍摄,白璐走在孩子中间和他们聊着天。
他们眼神单纯而天真,声音稚嫩,带着山里小孩特有的淳朴和善良。
初时的生疏羞涩过后,几乎是对白璐有问必答,黑亮的眸子能一眼望到底。
跟着他们走到学校,陈岩开始采集镜头,从破旧的教学楼到操场,走廊楼梯,还有小而简陋的教室,里头一个个坐得笔直的学生,讲台上认真授课的老师。
墙壁斑驳,黑板已经花得不像样子,粉笔的灰尘在阳光下细细飞舞,上头的板书流畅而漂亮。
一如主人的风骨,挺拔俊秀,棱角分明。
趁着拍摄上课期间,白璐开始联系下一所学校,查好路线,给昨天那个面包车司机打了个电话,和他约好现在出发进村,接几人出去。
齐杨布置完作业,出来走到了外头柱子下,拿起锤子,敲了敲挂在上面的环形铁块,清脆的咚咚声响起,他朗声道:“下课。”
教室里的一群学生们瞬间如同出笼的小鸟,欢呼雀跃的涌了出来。
白璐倚在墙边和他闲聊。
“你觉得在这里支教快乐吗?”
齐杨愣了一会,方才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是快乐的。但又和传统意义上的快乐不一样,支教其实很苦,生活条件也艰难,一个人经常会感觉孤单。”
“可是每天看到孩子们单纯美好的笑脸,充满信任和喜欢的眼神——”齐杨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组织几秒措辞,满足幸福的开口。
“那一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白璐坐在颠簸的车上时,脑海还在回放着齐杨那句话,青年略显羞涩的面容,坚定又明亮的眼神。
在见过无数不为人知的黑暗之后,这种纯粹的善良和坚持,真是分外的弥足珍贵,让人情不自禁的感慨。
车子驶向下一个村落。
这里明显更加荒芜,马路由水泥变成了黄土,村子傍山而建,远远望去,小小的一团拥挤在一起,更显萧瑟。
学校破旧的可怕,采访完已经是下午,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阴云密布,不一会儿,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幸好学校的镜头已经采集完,白璐的采访也做好了,几人连忙上车赶往下一个地点。
下一个采访点隔这边大概需要三个小时车程,原本计划是到那边之后住一晚上,第二天直接到学校取景。
只是在路上时雨势大了起来,山路泥泞,越发难走,司机建议先回镇上住一晚上,等明天放晴了,再去下一个村子。
三人看着外头丝毫不见停歇的雨势,果断改变了计划。
过了这段山路之后情况好了不少,平坦的水泥马路给人带来浓浓的安全感。
手机在今天一整天的采访中已经电量耗尽,白璐索性靠到车门上补起眠来。
摇摇晃晃大半个小时,车子终于停下,白璐望了眼窗外破旧巷子口的红色小招牌,深吸了一口气下车。
这个镇子小的可怕,整个镇上只有一家招待所,房间十分简陋,除了一张床和衣柜之外,其余都是空荡荡。
墙壁像是新刷过的,雪白雪白,更显得萧索凋敝。
白璐推开卫生间的门,发现里头瓷砖缝隙中都已经布满黄色污渍。
外头的雨势好像越来越大,打在玻璃上哗啦作响,白璐把手机放在床头充电,拿了衣服进去洗澡。
这个招待所不知道是地方太偏僻还是因为下雨,手机信号那里打了个大大的叉,白璐试着拨了下电话发现根本打不出去。
她起身敲了敲隔壁的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周显头发微湿,也是刚洗完澡的模样,白璐直接问道:“你们手机有信号吗?”
“没有”,周显闻言皱起了眉头抱怨:“这个鬼地方不知道怎么回事,连电话都拨不出去。”
“可能是下雨吧,信号不好。”陈岩闻声也走了出来,把他手机展示给两人看。
“有时候有一格,有时候一格都没有。”
白璐和周显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回到房里,打开电视看了几段新闻,被插播的漫长广告搅得毫无兴致,白璐把灯一关,蒙着被子睡觉。
早上闹钟是七点半的,白璐迷迷糊糊的抬眸看了一眼,外头还在下雨,估计今天也走不成,她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一直快到中午,她才被敲门声吵醒,其中有好几道熟悉的声音,白璐以为是周显他们叫她起床,于是掀开被子睡意朦胧的去开门。
还未看清来人,白璐就已经被外头的凉意惊得打了个寒颤。
初夏,她穿着运动的短袖t恤套装,下了一天的雨,温度骤降不少,风从走廊窗户灌了进来,凉气逼人,和前一秒温暖的被窝相比,堪称寒冷。
更何况,面前还有个湿淋淋的人。
白璐打量着景言,眼里不掩惊讶,他全身湿透,头发裤脚还在往下滴水,白皙的脸颊沾着不少泥巴,嘴唇惨白泛青。
目光正死死的盯着她,眼睛里已经起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