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 / 2)

陆栖鸾冷冷道:“我又没到过楼上,你又是怎么一口断定是我偷的?”

众人一想的确是,宋明桐不想吵起来,捂着脸拿肩膀怼了一下闺蜜道:“没准是掉出去的,她捡到的……就给她嘛。”

她闺蜜也是娇小姐脾气,道:“金珍珠这样稀罕的物事,哪有人能在外面捡到,我看分明是……”

她话还未说完,忽然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谁在外面掉的金珍珠?”

楼下缓缓走上来一个眉眼疏朗的年轻公子,一手提酒,一手托着一只楠木香盒,分明一身雪青华服,乌发却是半束不束,显得随意得很。

刚刚那闺蜜指着他喝道:“聂言你别搅事,哪有那么多珍珠供人捡,分明就是你自己的。明桐那颗金珍珠可足有指节大,珍贵得很,别拿寻常物事搅合……”

……是那日的臬阳公世子。

陆栖鸾心想今天遇上这么茬事,相亲算是吹了,摇摇头正准备把珍珠还给宋明桐了事,便见那臬阳公世子将盒子放在桌上,就着酒壶喝了口酒,勾起盖子道——

“我是受过香诫的,怎么会骗你们?算命的总说我易招财运,你看,出去找了壶酒回来的功夫,就在外面捡了一盒儿金珍珠。”

满满一盒,二十多颗浑圆玉润的金珍珠,俱是与宋明桐那颗一模一样的大小、成色。

“这……”

众人心想难不成还真是捡的,一个个都愣了。

那名唤聂言的公子又道:“我猜是一颗珍珠不够分,各位小姐姐才吵起来的。这今日在场的一二三四……嗯,二十一位娇娥,正好珍珠配美人,每人一颗分了,今天就别吵了,好好喝酒才是正理。”

言罢,他不由分说,竟当场就挨个发起了珍珠。

场上的贵女都开始笑骂他胡闹,但这珍珠委实珍贵,宋明桐那一颗刚刚她们羡慕了好久,有这般好事,嘴上推拒,手上却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简直跟那天扔金条一样胡闹。

陆栖鸾暗叹一声,刚把金珍珠递还给脸色有点不好的宋明桐,便看见聂言在发到秦思这儿时,忽然停住了,让秦思的手尴尬地空悬着。

聂言面上浮起疑惑的神色,道:“莫非我喝晕了,刚刚秦姑娘不是已经有一颗金珍珠了吗?”

秦思脸色的笑意凝结:“世子这是何意?”

聂言装疯卖傻似的哎了一声,在所有人困惑的目光下问道:“秦姑娘若没碰过珍珠……那这手心的压痕,是哪里来的?”

“世、世子胡说什么呢!”秦思脸色瞬间就白了,嘴上虽辩驳着,慌忙藏起的掌心却暴露了她的心虚。

宋明桐也愣了,道:“阿思,你……”

刚刚还维护过她的那位闺蜜怒了,指着她就骂道:“好啊,原来身边有你这么个笑面虎!一个别驾家的女儿,要不是明桐心善带你,你哪儿能进公主府的门?还不滚出去,明日让你爹带你去相府认错!”

秦思不敢看周围人的目光,咬着下唇怨毒地看了他们一眼,扭身离开。

事已明朗,宋明桐本来就没想找麻烦,现在反倒不太好意思,正想找陆栖鸾道个歉,转头一见臬阳公世子找陆栖鸾说话去了,嘴唇便抿了起来。

“明桐,你别生气,以后我们帮你找时间教训秦思便是……你在看什么?”

“她……臬阳公世子跟她很熟吗?”

有人把宋明桐拉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说来你可别生气,上次那谁的事儿不是吹了嘛,这陆司阶又跟公主赴过贺州,公主这次是特意把他们喊来的认识一下的。”

说的委婉,但这“认识一下”,除了相亲,难道还能是别的什么意思?

“难怪世子把她画得那么像……原来是早就见过了。”

“明桐,那画你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宋明桐便直接走了。

陆栖鸾自是没工夫注意那边的爱恨情仇,经过这么一遭事,脸上有些疲惫。

“……多谢世子今日为我洗冤,改日有空必定相报。”

聂言十分疏懒地靠在桌边,笑道:“改日?枭卫何等忙人,等改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我看不如便今日吧,承慧三万四千五十七两五钱。”

陆栖鸾一息间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俸禄,顿时一种被讹的感觉油然而生:“世子,我们近日虽有小怨,但远日无仇,何必开我的玩笑?”

聂言目光真诚道:“不为难,三万四千五十七两是金珍珠的价钱,我才把自己的润笔费算作五钱,钱财皆是身外之物,和小陆大人的清白官声比算不了什么,你说可对?”

陆栖鸾:“……金珍珠我能理解,但这润笔费是?”

“那宋小姐大约是对陆大人心仪已久,在座的各位玩乐时,她便叫大家画陆大人。所幸其他人都未曾见过,这才让不才拔了个头筹,按理说那颗珍珠该是我赚才是。”

陆栖鸾一愣,转头望去,只见纱帘后的屏风上晾着一副美人图,一袭玄黑摄蛟服,仃立于一树海棠下,棠花飘落在肩上,竟有几分奇异的圆融之意。

一别数日,连面都没正经见过,这人记性倒还真是好。

陆栖鸾觉得自己被撩了,那边厢撩人的看她半晌不说话,道:“陆大人可想好怎么补偿了?”

陆栖鸾大概明白了他的套路,抄着手,斜眼瞧他道:“下官初入官场,家中仅有二老一狗,别无长物,世子非要我赔的话,打个欠条可好?”

聂言道:“我有个规矩,欠我人情可以,欠钱不行。”

陆栖鸾翻了个白眼,道:“那好吧,世子今日出门小心,没准会遇见我埋伏在某处等着碰瓷。哦对了,不瞒世子,我跑得挺快,讹个三五万还是有把握的。”

两人对着尬冷笑话到这儿,聂言算是憋不住了,笑得破了功:“太子殿下抗婚多年不从,原来功夫都使到说媒拉纤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