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1 / 2)

陆栖鸾点头道:“好,其一,此事需令枭卫马上清洗朝纲,但有与易门勾结者,必先遣家眷,一经查实,即刻罢官停职,所空出四品之下官位,征辟白衣入朝暂代之,此还事请宋相指导明桐行事。”

“其二,西秦既与易门早有勾结,我料那蜀王必不会先取东原七州,而是长途奔袭至楚京。在此之前,我以大都督之权位调集州府兵马接应聂言,待他孤军深入腹地,我军占尽地利,自会合而围歼之。”

“其三,便是宋相刚刚头疼的匈奴之事,师出之名乃是因匈奴王子蒙护在楚京被虐杀,凶手还将其尸首送回匈奴王庭,是以激怒可汗。但匈奴可汗有十七个儿子,蒙护也并非接灶人,故而仍有谈判余地。”

殷函疑道:“朕虽不闻匈奴之事,却也知道匈奴不出兵则已,若出兵必杀人见血,如何谈判?”

“所以我会请一个既能谈判又能打的人,点三万京畿武备出京北上,能谈则谈,不能谈就打。”

……

半日后,兵部。

“苏将军,你不是已经——”

苏阆然在兵部门口遇见今天第五个以为他已经死了的人,他们大多看他的表情就像看鬼一样。

……毕竟不是什么人差点杀了皇帝后,还能如此正常地出现在官衙里。

兵部内堂一片嘈杂,大家都在为翻盘的事忙着,包括陆栖鸾。

此时她正坐在沙盘前,听着左右武官为进军方案的事吵来吵去,直到旁边人提醒后,才半转过身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

“要收拾的人太多。”

陆栖鸾目光怪怪地在他面上观察片刻,道:“那天天牢失火,我差点以为你和杀手都死在里面了,你后来怎么出来的?”

“天牢的墙不够硬。”

“哦。”陆栖鸾不敢再问,支着下巴道,“所以你看我们两个人多可怜,我死了西秦来打东楚,你死了匈奴来打东楚,四舍五入我们俩就是东楚顶梁柱了,这回出征你可有把握全须全尾地回来?”

“不然你以为我只会杀人?”

“别人也就罢了,那是你爹,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他这回是为了你来,还是会有什么变故。”

苏阆然沉默了片刻,从她手里拿过兵符,淡淡道:“战场无父子,他若投敌,只能兵戎相见。”

陆栖鸾似乎欲言又止,随后又摇了摇头,转过身道:“那你去吧,回来之前我会弄死那老贼。”

“你没有别的话想与我交待了?”

“不然我放下国事拿起绣花针给你做个护手?”

苏阆然:“……”

……毕竟非寻常人家,她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我见他时,会说一说你的事。”

“嗯。”

苏阆然见她全神贯注地继续听战事安排,垂眸轻轻摇了摇头,甫转身,忽觉指尖被握住,顺着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看过去,最后目光落在陆栖鸾的背影上。

后者仍然在听着沙盘左右的将官吵嚷,待感觉到苏阆然没有走后,才松开右手,眼睛仍看着沙盘,身子却是往后微仰。

“别跟你爹跑了,你要是跑了,我杀上匈奴王庭也要把你抓回来……牢底坐穿。”

第161章 江山战图

“……右贤王,长途奔袭, 将士们都已疲惫不堪, 这东楚膏腴之地,随便劫掠一个小城都足够供给大军了。”

朔夜之交, 来自北方的马匹低头贪婪地啃食中原鲜美的碧草,而背上同样贪婪的恶客, 正擦拭着弯刀,虎视眈眈地看着山脚下一座薄弱的城墙中的万家灯火。

这些匈奴虽然凶残, 却并不敢擅动,旁侧的军师请示劫掠城池未收到回音后,回头挥手让身后的匈奴战士走远些, 随后上前走至一个凝立在月下出神南望的人身侧。

“右贤王, 十数年未踏足的故土,是否……犹豫了?”

被问及的人, 模样生得与身后高鼻深目的异族不同,眉目淡薄, 甚至于有几分儒士的文雅。但这里,没有一个匈奴人质疑他的权威。

“我若犹豫,一开始就不会请命率军入关南下。”苏渊渟淡淡答道。

匈奴军师道:“我等跟随王已有十年了, 十年来,王率军为王庭吞并大小部族上百,版图一度扩至厄兰朵河畔,无数次救大汗于危难,昆仑神座下的子民看待王皆如同家人一般。如今王唯一的血脉被东楚的昏君杀了, 若不是为了替王报仇,任那蒙护再跳脚,大汗又怎会轻易发兵?”

“大汗的心意,我自然知晓,可东楚毕竟是我苏氏先辈生息之地,兄长一脉亦尚在京中……”

匈奴军师忙道:“王不必担忧,那易门为我等开关放行之前,就已派人将令兄一家护好,待我们直捣京师,裂土割地后,再把他们接到割地去便是。”

苏渊渟沉默不语,匈奴军师观察他神色,心中暗叹这右贤王什么都好,只是对东楚过于愚忠,心中火急火燎,一咬牙,发了狠话:“说句不好听的,西秦大军此刻怕是已入关,我们快一步到京师,王还能谈些条件。而那西秦蜀王赫连霄素来有屠城凶名,若迟了一步让秦军先攻下京师……若迟了一步,王已失了唯一的儿子,还想失去余下的血亲吗?!”

过了眼前这座小城,南去百里便是京城,苏渊渟闻言,用手势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京师不是那么好打的,需得有粮草后路。点三千兵马随我入城,只取官仓,其余众军继续朝京师行进,莫耽搁行程。”

匈奴军师心下一定,随即又道:“只取官仓?”

苏渊渟眼底微寒,道:“有异议?”

匈奴是惯于享乐的,他们中的大多数南下奔着三样物事来的,粮食、人头、女人,苏渊渟言下之意就是不许他们劫掠妇女,这便多少令他们有些不甘。

但饶是如此,还应以进攻京师为重,匈奴军师也不敢多言,只道:“王骁勇如天神,只是阔别中原多年,还望小心。”

苏渊渟嗯了一声,道:“余下众军交你,你知道该如何做。”

匈奴军师连连点头,见苏渊渟上马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忙拿出一张青兽面具奉上:“大汗说了,但凡遇上楚将,王不得以真容示人,恐生枝节,王莫忘记这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