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结束,林湛垂着嗡嗡嗡的脑袋上车,仰躺在座椅上,忽然透过后窗户,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段琦挂了电话,说,“谢悦怎么来了?”
“找我的,”林湛微微闭眼,“大概。”
几人找了个安静的餐厅,谢悦把一厚摞的报告扔桌子上,“恭喜重获新生。”
“我又没死。”林湛随便拿出一本翻了翻,都是他住院康复的记录,各种指数范围精确到分钟,他不由得评价说,“记得真仔细。”
谢悦说,“我只是代我的研究项目投资人传话。所有数据清空,纸质的都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你做过手术住过院。贺紫薇说,作为回报,这个秘密你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说。”
“其他人呢?当时那么多人在现场……”
“这不是我们应该担心的问题,”谢悦说,“有钱能使磨推鬼。多少买不起支架的病人只能等死,而买得起支架的就能延续性命。就连生命,都能跟钱画上等号,守个秘密有什么难的?”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奇怪。”林湛这些年,没少跟谢悦打交道。谢悦从小姑娘长成大美女,心结依旧存在,可能是日久相处,态度上没有那么恶劣。
“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我见过很多死亡,有过太多的无能为力。医生总是拼了命的想要挽留病患的生命,可病患却更愿意放弃活下去的机会。我见过无数为尊严而自杀的截肢残疾病人,还有不愿意连累子女而喝农药的癌症末期的老人。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生命可贵,似乎能理解江名然的心情,对我哥哥也好,对我也好,所以,我不恨他了。”
谢悦留下资料,赶着回医院,下午排满了手术。
小姑娘走后,林湛忽然问段琦,“我这么瞒着江名然,以后他知道了,会不会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