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这个称呼一出来,陈楚砚就没什么话可说了,对方这是搬出了那点浅薄的交情,首先放低了姿态——
陈楚砚微微偏了下头。
站在陈楚砚身后的他的秘书通过这个细微的动作就可以判断出他的吩咐——他立刻走到对面,绕过那胆怯男人的上身拿过那张光盘,再到家庭影院前,将光盘放入其中,然后按下y开始键。
投影幕布上开始呈现出画面——高清、无码,但晃动不已的镜头证明这是偷拍而成。
镜头中的场景应该是在一个地下车库,光线有些弱,勉强能辨认出来有两个身着深灰色衣服的人背对着镜头,正面对着一辆商务轿车操作。
陈楚砚略微皱起眉。
这辆车就算化成灰他也能认得出来。
那是曾经他的车子……
……他母亲开过的。
最后出车祸,让他母亲在血泊之中大难不死,成为“植物人”的那辆车子!
进度条在一分一秒地减少——还剩两分钟的时候,他们终于将那辆车子的刹车内线破坏完毕,快速且熟练的收拾现场,一分钟就还原成他们还未到来之前的样子,接着他们不紧不慢地朝着镜头走近——
画面最后一刻就定格在一张放大、清晰的脸庞上。
那个男人有着鹰钩鼻,脸上有一些痘印。
视频就在此时彻底结束。
陈楚砚抬起眼睛看着那个十分胆怯男人,凌冽的目光和语气,“你从哪得到的这张光盘?”
那人浑身抖了一下,脑袋始终低垂着,慢慢吞吞地小声回答:“我拍的……”
陈楚砚轻挑眉梢,“你在哪里工作?”
“现在没有了,没有了……”说着那男人竟然有了点哭腔,“以前在京城郊区当……当清洁工……”
果然是这样……
陈楚砚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表面上却逐渐收敛了凌冽,露出没什么情绪和温度的冷笑,“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必你也知道吧?在那个时间段,我家地下车库的监控器都被人摧毁了,所有数据全部丢失,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这个东西是现场发生的?”
那个男人竟然哭了起来,用袖口不停地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说,“他们发现了我……他们打我……把我的手机毁了……把我按进车里打……狠狠地打我……他们恐吓我……说我敢说出去就杀了我全家……我害怕……我好害怕……”
陈楚砚冷落地看着那个哭哭啼啼的男人。
他完全沉浸入自己的世界中,继续哭着说:“要不是我的手机自动上传网盘……这段视频肯定也被他们销毁了……被他们知道了他们肯定会杀了我的……肯定……一定会……”
陈楚砚视线一转,看向他的秘书。
他的秘书立刻会意,走上前将那个泣不成声的男人拉出客厅,将他带到旁边的另一个客厅里——
现在又恢复了安静。
安静过后,陈楚砚轻笑着说,“莫先生和莫夫人,以及您,带来的这个礼物真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你从哪儿找到的他?”——要知道,有关他母亲几年前的车祸,他一直在暗暗调查着,从未有过一刻放松。
莫家秘书明显不想告诉陈楚砚这一段,“这就说来话长了。”
但陈楚砚是绝对不会无视这一段,“那就请长话短说。”
莫家秘书想了想,推敲了半天才说:“前些天,我因为公事正好去了一个别墅群,那小子正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逃出来,十分狼狈不堪的样子,我就让手下救下了他。”
很好,非常会表达,基本上说了就跟没说一个样……
陈楚砚简简单单地问道:“所以呢?”
“我已经深入调查过了,视频里的那两个技工的名字、地址、年龄……”莫家秘书自然会交出一份让陈楚砚满意的答卷。
陈楚砚只是瞟了一眼,并没有翻动茶几桌上那份文件——莫家秘书带来了那个人,又给他放了一段视频,肯定不是好心好意的只为了告诉他,几年前,他母亲车祸事件被他破开了冰山一角。
陈楚砚看了莫家秘书很久,最终他说:“现在,您可以说明真正的来意了吧?”
莫家秘书皱着眉,也不再周旋了,直入主题,“很简单,还是关于您和我们家大小姐的婚事——”
躲在门后的叶籽心立刻心脏一提。
最终……
还是来了……
“现在不止是你们的婚事,连我们的公事也因为这个事情拖延到了现在,莫先生和莫夫人想和您再谈谈,他们可以让步——您不一定非要娶我们家的大小姐,只要您愿意签一纸合同,和我们家大小姐维持婚姻关系五年,到日子你们就自动解除婚约,这样下来,陈总和莫家的公事也可以按部就班地走下去,莫夫人只看中了你,因为这件事每日以泪洗面,莫先生说,他只想对你说——‘求你’。”
求你,这两个字都有点恳求的味道了。
叶籽心紧紧地咬着下唇。
她在等待陈楚砚的回答——
“我至今都不明白,莫家拥有那样的地位、那些财产,莫家有什么必须要商业联姻的必要吗?你们为什么就不让莫大小姐自己去找一个喜欢的、爱的、想要长相厮守一辈子的人呢?为什么非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非要强硬地‘帮’她安排婚约呢?”
陈楚砚冷声问完,莫家秘书的神色有些复杂。
他选择了沉默,没有回答陈楚砚。
陈楚砚的指尖不停地敲打着桌面: “知道吗?你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式——”
莫家秘书抬起脸。
“我感谢你带给我这份文件,但你不应该把他当成一个交换的条件,”陈楚砚轻描淡写地说,“因为这两件事情并不对等。如果你今天过来单刀直入的对我提出这个要求——”
他并没有用请求、恳求这样的字眼,“我也许会认真考虑一下,但这与我们之间的情谊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