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嬷嬷一手拉着韩束,一手拉着花羡鱼,“走,赶紧到老太太跟前去说明,让她老人家也好安心的。”
花羡鱼和韩束随寥嬷嬷进了上房,就见楚氏坐当中的榻上。
也是才起的功夫,楚氏并未有齐整的装扮,见花羡鱼和韩束进来,便忙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能有什么可恼的,都吵翻天了,真是越大越回去了不成。”
寥嬷嬷笑道:“没事了,我到时韩小相公正给我们小姐赔不是的。这不,又好了。”
楚氏招手让花羡鱼和韩束过来,一人坐她一边的,不时看看花羡鱼,又看看韩束的,罢了,又一手抓一个地拿过他们的手,放一处的,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都多大的人,还吵嘴的,小心生分了。”
楚氏的心思最是浅显的,她这一动,就没人不知道她的意思了。
韩束到底还年轻了,脸上不禁飘红了,暗暗地又抓紧了花羡鱼的手。
只花羡鱼是经历过了的,不敢有这非分之想的,只低了头便不再做声了。
康敏仍按素日楚氏起身的时辰,给楚氏立规矩来了。
只是楚氏忧心儿子的身子,便打发康敏赶紧回去侍疾,只说有花羡鱼和韩束陪她就好了。
康敏是什么人,可也是有一颗玲珑剔透心的,一进屋里便察觉不对了,只是一时半会的,她也不好多问的,便要走。
韩束见康敏辞了,忙道:“婶婶,表叔可醒了?我可方便去回话的。”
康敏道:“醒了,过一会子还要吃药的。可是去傅家给先生请安的话?”
韩束道:“正是。怕表叔一直记挂着。”
康敏道:“他老人家可好些了?”
韩束道:“瞧着已不妨了,大夫也说是偶感的风凉,只要小心保暖,吃食上清淡些,连药也是不用吃的。”
康敏点点头,“那便好。”
说着,韩束便要同康敏一并出去的,只是才走两步又回头对花羡鱼道: “这些个莲米妹妹都别动,剥这东西最伤指甲的。”罢了,又将自己原先剥好的莲子端到楚氏和花羡鱼面前,“这是我方才自己剥的,没经任何人的手,干干净净的,姨祖母和妹妹先用着,等我回来再剥。”
楚氏只一个劲儿的笑,“好,我们都不动,只等你回来再剥与我们吃的。你快去吧。”
康敏冷眼瞧了这半日,心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不声张罢了。
回去的路上,康敏悄悄打量起韩束来。
韩束今日因要出门去见客,到底不好太过素净的,所以外头一件艾绿的起花八团的排穗褂,里头是青白的箭袖,腰系攒珠的银带,可见他的心诚意洁。
再配上他姣好的容貌,韩束也是无一处不好的,比之傅泽明更是不差。
只是一想到韩束背后的将军府,康敏又不禁心道:“若是束哥儿能够的,我又何必舍近求远的。”
一来以门户之见,将军府不是他们花家能高攀的,二则就将军府,怕是只比傅泽明他本家更难缠的。
更别说日后韩束兼祧,到底是两房妻,韩束却只一个,两房人必定要争个高低,没个安生的。
这些康敏是如何知道的?
不用看别的,只一个秦夫人,康敏便知道不是个简单了的。
秦夫人是个什么人,康敏虽未亲眼所见所闻,但从秦夫人每回送来的年礼和韩束的份例,便能瞧出一二来了。
秦夫人除了是个谨小慎微的,还是个八面玲珑,不容旁人置疑她的。
每年送来的韩束的份例,是吃穿用度一概齐全的。
就是扇套、荷包、穗子、络子、鸾绦,这样随身的小物件也有,但一看便知是和别的衣物不同的,出自另外一人之手。
原先康敏也不在这上头留心,只当是另有一人专管韩束这些个小物件的。
可在花羡鱼大病一场,韩束巴巴地修书回南都问要人参后,那年送来的份例里头,除了那些个小物件,又多了鞋袜和一套贴身的衣物,是出自那个人的手。
随之秦夫人的书信里,便有说了,那些个东西都是韩束他表妹做的,让康敏嘱咐韩束小心穿戴,别糟蹋辜负了别人的用心。
就是亲姊妹,也没有给自家兄弟做这些个贴身衣物的,可这位表妹却一应俱全都做了。
可见秦夫人口中的这位韩束表妹,以后不会是韩束旁的什么人,韩束长房正妻非她莫属了。
借此再一回想,康敏这才警醒过来,原来秦夫人是早便借那些个小物件暗中提醒他们家了,别打韩束的主意。
而秦夫人这番话,明的是在说韩束,可细一想何尝也不是在敲打他们家的。
自打那回后,不管原先有没那心思的康敏,就越发丢开了。
也是后来见了傅泽明,康敏冷眼瞧着他是百般好,这才有了要给女儿做亲的心思。
如今再看,韩束才来他们家时,他待花羡鱼是如何的,不好说,但现下却是真上心了的。
而女儿花羡鱼初时是如何待韩束的,明眼人都知道的,只那时康敏只道花羡鱼年纪尚小,性子还未定下,这才未在意的。
果不其然的,只一年里女儿便变了样儿,远了韩束,如今花羡鱼对韩束是个什么心思,也是不好说的。
但既然将军府没那意思,他们花家也不好上赶着讨人嫌的,所以不论是韩束,还是花羡鱼,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有旁的心思了,若让这两人生出什么首尾来,一生的声名品行便尽毁了。
想罢,康敏不禁心头发紧,只觉心惊肉跳的,回到了前头院子,一时也未留心,只光顾着站门口出神的。
韩束唤了半日,“婶婶。”康敏才回过神来。
康敏再瞧了瞧韩束,暗道:“孩子们都是好的,只可惜都有缘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