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觉着还好,柳依依出了门却觉着冷,还打了寒战。
画绢见了忙回头去把柳依依冬天用羽缎对襟的斗篷给寻了出来,给柳依依披上,这才让柳依依觉着没那么寒气逼人。
柳依依先去正院给秦夫人请安,得了闭门羹后,才到福康堂去给韩太夫人请安。
一直等到卯初,日头升起驱散雾霾,韩太夫人才起身。
花羡鱼和韩束也这时候到的福康堂。
进来时,花羡鱼还困得直闭着眼,只凭韩束在前头带着她。
“抬脚上台阶,再抬脚过门槛。”韩束道。
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花羡鱼乖得很,就是不管怎样眼睛还闭着。
韩太夫人见了直笑,“就困成这样了?”
韩束苦笑道:“她半夜不睡,今儿自然就起不来了。”
韩太夫人道:“这年纪也正是贪睡的时候,可做了人媳妇就是要起早贪黑了的。来,羡丫头坐我这来再眯一会子。”
花羡鱼打着呵欠揉着眼睛,往韩太夫人身边一坐,道:“我知道老太太这里有冰,赏我一点冰水洗脸我就好了。”
韩太夫人道:“贪凉可不好,年轻还不觉,到老时就有你罪受的。”
韩束也道:“那里就用得着冰了。”说着拿一个珐琅小钵来,往花羡鱼鼻子下头晃了晃。
花羡鱼就觉一股子酸辣味儿直冲鼻腔,一连打了好几嚏喷才停住。
韩束大笑道:“老太太,瞧,她这不就清醒了。”
韩太夫人直笑骂道:“有你这样欺负自己媳妇的吗?”
待花羡鱼精神了,直嚷着要给韩束好看的。
这样的形景,让一旁的柳依依觉着融不进去,十分不自在。
等摆了早饭,花羡鱼和柳依依服侍韩太夫人和韩束用了早饭,韩太夫人这才嘱咐花羡鱼和柳依依道:“到底是头回主持家务,你们要有商有量才好,切不可自作主意。有不明白的大可去问你们大太太,又或是来问我。”
花羡鱼和柳依依起身答应了。
韩太夫人又对韩束道:“束哥儿你再去瞧瞧你娘,果真起不得身就罢了,若是好些了就让她过去,有她在旁镇着,比只你两个媳妇就这么干巴巴地去强些。”
秦夫人在韩太夫人这里得了气,回去赌气装病是有的,可后来得了韩悼滑一通好骂,才真得病了的,这会子只怕是真起不来了。
韩束虽知道,但还是答应了去再瞧瞧秦夫人的。
秦夫人素日里都在她上房里理事,如今花羡鱼和柳依依总不好到那里去的,韩太夫人便让她们到福康堂前头的一处带抱厦厅的小院里去。
柳依依便说:“既然从今儿起便由我和二奶奶打理家务了,总不好连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各又管的是什么事儿都不清楚。”
韩太夫人点点头,“一会就给你们送去花名册。”
花羡鱼和柳依依便去了。
府里执事婆娘媳妇等一概已闻讯到齐,来应卯了。
秦夫人掌管将军府近二十载,可知府里上下有多少是秦夫人的人。
如今秦夫人被夺了主持中馈之事,她的人都在不忿,就等着拿捏花羡鱼和柳依依的错,好给秦夫人出气的。
便有人说如今花羡鱼和柳依依当家,头一个便是要立威名,日后才好令行禁止,所以今儿少不得要驳几件有些体面人的事儿,镇一镇他们,这才有威信。
于是这些人便商议好,今日他们打算回几件让花羡鱼和柳依依不敢驳的事儿。
☆、140第十六回羡鱼依依理中馈,大刀阔斧弄手段(四)
说来也是正好赶上了,韩芳的夫婿刘平勋,他大哥刘平荣到底还是没能挨过去,昨个夜里一病死了。今儿早上韩芳忙忙打发人来将军府回这事儿。
有这么个现成的事故,这起子正唯恐天下不乱的没有不利用的。
花羡鱼和柳依依也不着急着理事儿,到了小抱厦厅就命人摆饭,用过了早饭花名册也送来了,花羡鱼和柳依依漱口盥手后,这才开始分坐榻上两端,睨外头站了泱泱一院子的人。
柳依依一面翻花名册,一面道:“今儿是我和二奶奶头回主事儿,有要紧事情的,可先报了来,我和二奶奶眼下就办。若没什么要紧的,只暂且放下,待我和二奶奶认清楚了你们谁是谁后,再定。”
虽隔了一世,但就外头那些人,花羡鱼就是闭着眼都能把他们给认出来,还能不费事的顺便把刺头的挑出来,谁又是属墙头草的,分门别类了。
所以此时再看花羡鱼,就像是和她不相干似的,略歪在引枕上,随手拿了本花名册挡面上当门面,其实没一点正经态度。
这里柳依依才说罢,府里仓上的头目张宝的媳妇就进来回事了,“回大奶奶、二奶奶……”
这张宝家的才起个头,就给柳依依叫住了,“且慢。你先说你是哪一个,如今在哪一处当差的。说清楚了,你回的事儿我们也才好裁度的。”
这时候便有人答了,“她男人是前头仓上管事儿的,叫……”
柳依依知道这些人都在试她的行事做派,只要她稍有宽纵的,定再不把她放眼里了,所以柳依依立时就把脸放了下来,喝道:“这是什么规矩,素日大太太问话,也有你们这些不相干的替她来回的?”
旁人自然就不好再说话了,张宝家的垂首侍立着,也不言语了。
那里花羡鱼从花名册顶上瞥了张宝家的一眼,她记得这张宝家的是府里大管家林欣的亲家,张宝一家得林欣的拉扯才有今日的体面,而又众所周知的,那林欣原是秦夫人的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