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是不能识字的,他们能学的也就是作坊里需要用到的,需要他们干活的。
裴三郎教的阿拉伯数字、简单的加减法和常用汉字,他们都能学,但也只在作坊里用,算是自成体系。
望公他们来参观的时候,见到那些报表,跟看天书没区别。这大概就有点像裴三郎刚开始上课时,看到他们的文字一样傻眼。
裴三郎说是他自创的,还用普通语和他上辈子的家乡话读给望公他们听。
他们的表情也跟听天书一样,然后问作坊管事,管事们也听不懂,于是,大家就一致无视了他,只当作小孩子搞怪,故意乱发音逗人玩。
红糖这东西加工没什么技术难度,有柴有锅就能熬。三个小伙伴虽然没有四处宣扬熬红糖买卖的事,但架不住他们不是当家人,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兄弟姐妹又有自己的家室,什么弟媳嫂子们又有亲戚,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甘柘能熬红糖了,还卖得特别贵。南地的一车甘柘拉到京城买了五百文一车,比细粮还贵。
今年因为有南方来的稻谷冲击细粮市场,细粮掉到了四文钱。
于是有拉甘柘来卖结果因为坏得太多,亏本到跳护城河的。也有拉红糖来卖,无视作坊门口贴出来的禁制仿用他招牌的告示,假冒他的裴记红糖的而下狱,最后花了百倍获利赔偿再加一笔赎金才从大牢里出来,又亏得要在他作坊门口上吊,然后被战奴打得半死,差点就真客死他乡的。之后各种x记红糖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那些红糖的质量也是好坏不一参差不齐,有些连甘蔗渣都没滤干净,还有些是把坏甘蔗一起族进去熬又因保存不善,吃坏了别人的肚子。能在京城里买糖的,都是有一定钱财地位的,有些甚至是买去送人的,甚至有因为吃坏肚子拉痢疾把人家的嫡子给拉没了的。
最让裴三郎感到可怕的就是,有些人熬出来的红糖里还掉有虫子。糖甜嘛,他们又不注意卫生,虫子来吃糖,就一起混在了糖里。
京里的红糖卖出问题,望公又特意来亲自查过裴三郎的作坊,甚至还查过小伙伴们运来的红糖原料。
裴三郎当初拟契的时候就跟他们写得明明白白的,怕他们为了多获利去低价收购别人的廉价价卖给他赚倒手钱。
鲁二郎可以赚毛皮倒手买卖,那是因为毛皮以次充好不会死人,这个……把长公主吃到拉肚子试试看,看天子会不会把他们全部剁碎了喂狗。
食品买卖,宁肯卖断货,千万别贪别人家的黑作坊廉价货。
裴三郎听到这刚起的糖业各种乱象,又特意把那三个小伙伴们叫到作坊来参观他是怎么管治的,之后,又带他们去看他是怎么验糖的,把他们所有的侥幸都给掐得死死的。
想以次充好,试试看过不过得了验收那一关。验出以次充好来,这买卖以后就没得做了,兄弟也别做了。内供的糖敢搞这个,谁敢继续当兄弟做朋友。
裴三郎管不到别人赚黑心钱,他自己是卡得严严实实的,宁肯多增加很多很多的成本。
京里连续闹出好多次吃到黑心糖的事后,贵族们也不敢再随便买其他人的粮,吃来吃去,还是裴三郎这里的内供糖放心些。
于是裴三郎对外销售又涨了一波价,依然供不应求,毕竟是吃鲜吃食嘛。
过年了嘛,裴三郎不能只卖红糖,于是又做了些麦芽糖、米花糖、绿豆沙糖。包装都是统一的彩釉陶瓮。这个时代的陶器大多数都还是不上色的,也挺粗的,但已经有染料,宫里也有彩釉的陶器。
他上辈子那世界非常闻名的唐三彩就是彩釉陶,就是烧出陶器后,再刷层颜料多烧一次窖的事。造出来却很精美,很受追捧。包装效果,在哪个时代也都是很有用的。
裴三郎把上辈子集敬业福的虐用在了这辈子上,彩陶罐内盖上分成“感谢惠顾”“吉”“祥”“如”“意”四字,感谢惠顾是什么都没有的,集齐吉祥如意,来年所以新品上市时都可凭盖子来免费领十罐。“吉”字印得超多,“祥”字和“如”字也不少,“意”字只有二十个,还悄悄地给萝莉长公主塞了一个,哄她开心下。
彩陶罐表面上的图也绘得很漂亮,这些糖罐的图组成一个连环画故事:葫芦娃。
连环画故事的背面还画着葫芦娃七兄弟,每个罐上只画了一只葫芦娃,集齐七个葫芦娃可以组成葫芦小金刚,能到作坊来领取获得限量版葫芦小金刚罐子装的新品糖人一罐,但老七紫娃的发行量跟“意”字陶盖一样多。
彩釉陶罐的颜色受窑温影响很大的,想仿还不太好仿,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造假难度挺高。
寒冬腊月天,公侯们忙着抢购炒售铜马鞍,他们的夫人孩子们忙着收集糖罐。
谁要是有个铜马鞍,能在零下二十度的天气在大街上骑马。那真是权势地位的象征,权势地位不够的,有马鞍都拿去送礼了。
谁家要是有个“意”字陶盖或者是有个葫芦紫娃,能把别人家的孩子羡慕哭。
裴三郎卖糖归卖糖,还是很为大家的牙齿健康着想,木匠作坊把牙刷造了出来。
现在的人不刷牙,贵族用盐粉擦牙之后再漱口起到清洁工齿的工作,包括皇宫也是这样。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对牙刷的接受度怎么样,因此就造了批搭着糖赠送或一起卖。
竹制的鬃毛牙刷。这个世界的猪鬃毛堪比钢针,他用的是那跑起来特别飘逸的长毛羊公羊脖子上的毛,软硬度刚好,跟上辈子的软毛牙刷挺像,刷起来挺舒服的。
裴三郎囤积了一年的马鞍都卖出去了,被抢疯了,马鞍的二级市场也炒起来了,比他造马鞍的还能赚。虽然暗地里没少得了他的推波助澜,但因为这个世界的买官买爵制度,使得大家对金子和赚钱有着疯狂的痴迷,只要有利,只要跟赚钱,那就跟鲨鱼闻到血腥似的。
他并不打算把马鞍扩产,毕竟马只有那些,公侯们才能囤马鞍,那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囤上几十具在家里,那马鞍市场就崩了。
马鞍是损耗品,再结实的皮,骑久了也磨损了,可以维修更换,可有新品上市,旧马鞍还有陈列收藏作用,又会有新马鞍市场。二级市场再疯狂,他这里是源头,必须得稳住,要算好马鞍的更新换代和控制好产量。
市场经济学,现成的市场数据分析公式,他都不需要自己去收集数据,找司马打听下马匹情况就出来了。他造马鞍的,需要了解马匹情况安排生产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司马和望公是二级市场炒疯的最大获利家。他爹和陈武侯、鲁公手上也有马鞍,那都是送人情居多,毕竟没在京里任职,没在天子跟前当差,有时候就会差一截,遇事时也容易被人卡一截。
鲁公的嫡长子今年二十二了,有让嫡长子袭爵的打算,得先把关系走动起来打点到位,都知道他手里有马鞍,可不得拿去送人。他的次子终于肯议亲了,议亲对象公府嫡长女,这让鲁公很是欢喜,姻亲之间往来,次嫡子下聘,不得送出两副人人追捧的马鞍充排场。
陈武侯,侯爵,还是武侯,在公侯堆里算是地位比较低的,封地又很远,京里没什么关系,也赶紧走动起来,总好过被人上门索要强。
镇武侯养伤,马鞍都给了长子,让他跑袭爵关系去了。
镇武侯世子袭爵,只花了三千两硬性要求的金子,再就是用裴三郎特意造了批市面上没有的糖以及他爹给的铜马鞍开路,再加上天子和皇后都有旨意让他袭爵,成为今次进京袭爵中的第一个。
腊月初五这天,镇武侯成为了老镇武侯,镇武侯世子成为了新任镇武侯,镇国夫人依然是镇国夫人。
天寒地冻,不好搬家,得等到开春回暖才能搬到镇国夫人府去。
裴三郎现在不能再称为镇武侯府嫡三子了,不然人家会误以为他是他哥的儿子,于是变成了镇国夫人府嫡三子,他妈的爵位高,一跃到了公府公子级别,以后遇到公侯都不用跪了。
腊月底,裴三郎找到望公,交账。
马鞍买卖,天子有八成利,账本、金子都一并交上去,先交给望公,再转交给天子。虽然马鞍卖得疯,但一共只赚了不到两千两,他只占两成,其中还要再分三成给他爹,他只赚了一百多两金子,天子占八成分得金子一千五百多两。不过,这也赶上好几个封地的收入,也很令望公侧目了。
钱庄过金子是每月跟各衙门月结,交金子的事自然也是各衙门自己去交。
他的纺织作坊、木匠作坊那些作坊都是自己出资,基本上就是留个周转资金在作坊里,赚到的钱他都当月提走了。
姜二郎和鲁二郎议亲要钱,成家就要搬出公府住自己府上了,置宅子是笔大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