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2 / 2)

驸马要上天 绝歌 2885 字 3天前

审查组再根据裴曦定下的条例, 定下管事的罪责,呈报到她这里。

一起呈报来的, 还有这个管事的履历档案, 及审查组审问管事过程的文书。即使, 审理时,她就坐在旁边听审,事后他们仍旧写了份详详细细的文书给她,并且这些东西是要归档留存的。

管事的履历档案记载了管事的生平,包括他有什么亲眷,是怎么提拔起来的,获得过哪些奖励,为作坊做出哪些贡献,有些什么亲眷。

最终处置,由她定夺。

太庶府办案,都没有这么细致。

各个作坊之上,有一个总部。

裴曦在长公主府后院单独划出一座很大的院子作为总部的办事场所。设有监察、财务、人事、信息、项目、设计等多个部门,比六卿衙门划分得还要细致。

他们会像朝廷开大小朝会那般,定期举行例会,如每周、每月、每季、每年的例会都是固定的,还有不定期的,由某个部门发函通知,被通知到的部门一定要派人参加,哪怕再不关紧要的会议,也要来个人旁听转达。

羽青鸾每次去参加例会,总有种在朝堂上与众臣议事的错觉。

这就像一个没有疆域的小朝廷,而这个朝廷正在往大凤朝的各个封地渗透,包括前线作战的消息,他们都特意派了人去打听收集,然后跟着商队传回来,就在信息部里。

她一直怀疑有人在故意拖延战事,却无法从战报中获得有用消息。在信息部中关于粮草、战奴买卖的信息中,她找到虔公府的粮草记录。

虔公府运了多少粮到前线,之后,粮告罄,由瑞临长公主征调粮草过来。它打的那几场仗每次的俘获多少,转卖给商人又获利多少,获利的铜钱以及留下多少粮又运回多少虔公府封地,之后又向朝廷要来多少兵甲粮草多少……有些是准备数字,有些写个约摸,准确的,能准确到多少文、多少车,写约的则是如“约一千石”等这样的大数目。虔公府报上来的战损,比信息部记载的战损更多些,报给朝廷的俘获数量只是信息部记载的零头。

虔公府俘获的人丁、财物,俘虏哪些从战场上抓的,哪些是破城后抓的,哪些贵族、士族、豪商被抄家,这些被抄人家做的什么买卖,有些什么物什,被抄后怎么分配,又运到了哪里,人卖给了谁都有记载。

信息部的记载比朝廷的探报还要详细,数据与朝廷战报、眼线探报的出入都极大。

同一个战场,她从三个不同的渠道获取到了三个不同的消息结果。

她踩在梯子上,把记载有虔公府的文夹件放回到那与整面墙齐平的文件柜里,找到太商府的文件柜。

太商府的文件柜占据了一整个大柜子,分成二十排,每一排都摆满了文件夹,根据城池-种类-经营项目所区分。

她先翻看太商府-京城-稻谷项。最上页是年度总表,之后是月度总表,月度总表后面附的是详细信息,一页页的,由不同的人陆陆续续填上去的,上面有填写人的签字和时间。

她手里拿的文件夹是轴用铜铸的活动轴,纸是竹制的纸,打有孔,如果要增加新的纸张,打开活动轴放进去就行了。

太商府的记载与瑞临长公主呈报朝廷的相差不大,可以忽略不计。

一名仆人模样的人拿着一张纸条进来,递给管事,管事看过,转身来到柜子前,一抬头见到自己要找的文件夹空了,再一看,那文件夹正在坐在梯子上的青鸾长公主手里捧着。他恭恭敬敬地唤了声,“长公主。”

羽青鸾低头。

管事指指她手里的文件夹。

羽青鸾看看管事,看看文件夹,递给他。

管事流着冷汗,陪着笑脸,飞快地把那一张纸条抄录上去,小心翼翼地吹干笔墨,又双手送还给她。

羽青鸾接过文件夹,挥挥手,让他忙自己的事情去,她翻到新写明的项,就见到一条,太商府粮仓今日辰时出粮五百石运往陈武城的消息。

羽青鸾在信息部的档案室待了一下午,才踩着木梯子出了地窖。这地窖在建造图纸和霍司掌的汇报中是建冰窖用的,霍司掌还跟她说,曦公还特意建条近半人高的排水渠,以备化冰时用。

那排水渠已经让裴曦改成了暗道,有暗门通往排水渠,排水口还装有栅栏上了铜锁,钥匙就藏在离栅栏不远处的一块雕花的砖后。

她出了地窖便是一间和其他部门看起来没差别的屋子,包括院落也是一样。

买卖做成裴曦这样的,她是真没见过。

通常遇到管事卖主这种事,都是主人派一个随侍仆人带着家奴出去调查、搜屋子,搜到东西拉出来当众打死完事。她带着典刑司审后宫都不这样,拿到证据,直接用刑,开审,打死或打残,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的就这么处置了,在权力范围外的,向她父皇禀报。

裴曦这里,整个过程详细记载,连时间地点都查得清清楚楚,其耗费也颇巨,远超查出管事的那点……

在很多商人眼里,为了这么点事大费周折不值当。可这管事是趁着裴曦离开、不知情才干的这事,这便等于裴曦不在、她还没摸透这些买卖里的门道时,仍旧有很多人在替裴曦看护着他的买卖。

朝廷的这场仗,即使把谋反的五个公府全部荡平,也依然是输。输在被掏空了家底,肥了参与清剿的那些公侯府,新的顶级累世公府已经起来了。

这场仗,朝廷却是不得不打。他们戕害天子嫡子谋取帝位在先,造反在后,朝廷没有不打的余地。

宫门落锁前,羽青鸾回到宫里。

羽飞凤等在宫门口,语气不满地说:“皇姐又出宫了,姐夫不在京里。”

羽青鸾问:“战报看完了吗?”

羽飞凤仰起头看着她,说:“皇姐顾左右而言其它。”

羽青鸾看向羽飞凤,问:“我回我的府邸,有何过错?身为太子,你不盯着朝廷,你盯我,何意?”

羽飞凤说:“皇姐回府邸是替姐夫打理他的买卖,你在意姐夫,不在意我。”

羽青鸾与弟弟对视,迎着他那双写着不满的目光,说:“你随我来。”她转身走上城楼。

她走了几步,觉察到羽飞凤没有跟来,回头望去,见到他站在原地满脸倔强地看着她。她缓缓回到弟弟身边,俯视着他,用只有姐弟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父皇病了,母后病了,你身为人子,身为人臣,当为他们分忧排难,让他们能安心养身子。裴曦是你的姐夫、你的臣子,他奉诏出京,你当关怀他的家眷,护住他在京中的产业,好让他安心为朝廷效力。作为太子,你的眼睛不该盯着我,而该看着这天下。”她说完,转身就走。

羽飞凤大声说道:“他才不是为了朝廷出征,他是去看封地,你们要就封,你们要离京!”

那大嗓门回荡在殿前广场,显得傍晚时分的广场格外空寂。

羽青鸾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她扭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羽飞凤。

羽飞凤气哼哼地看着她,神情有委屈有愤然,然后发现他姐姐的眼神不太对,那眼神和父皇的眼神一样犀利,就仿佛要把他看穿看透,让他不由得心虚畏惧。他喊了声:“皇姐。”

羽青鸾转身去了天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