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原本就是奴隶的人,则是安排到他的作坊干活。很多在京城可以做的买卖,在这里也可以做,那些在京城开的作坊,这里也可以开。他需要通过南方商人购买的东西,如今正好可以自己搞起来了。
这几座城打成这样,所有民生物资需要从其他地方调派过来,商队运输需要有保障,东西运来后需要有商铺。
当地的人一贫如洗,穷到只剩下自己一条命,没有购买力,得有钱庄借钱给他们,等他们熬过这最艰难的日子后面再还。
裴三郎把裴六留在了巨木城忙活这些事。这座城四通八达,可以辐射到周围的城,是这片区域中最利于建立商贸中心的地方。裴六留下来操办这些,熟门熟路,又是他的庶出哥哥,能够镇得住那些仗势欺人的人。
他在巨木城忙活的时候,怀公竟然还往裕城和饮马城都出过兵,意图趁着孙大才刚打完仗兵疲马惫夺城。
两千亲随军守六座城,人数真不是一般的少,但孙大才在达世侯那里捞了波大的,五千战奴!
裴三郎又从奴隶贩子那里买了五千战奴装备齐全后转手卖给孙大才,凑足了一万。
守城的亲随军,每人带十个战奴,装备上弓箭,守在城楼上,借助城垛掩护拉弓开射连带同石头砸。
怀公试探着攻了两波,没讨到好,便撤了回去,据城以守。
怀公现在只剩下三座城,烟水、怀城、风啸城。
怀城,遭到了孙大才和陈武侯的两面夹击,但孙大才和陈武侯没法合兵。
有一条饮马河,从怀城和饮马城的南边流淌而过,隔断了孙大才和陈武侯。从怀城可以通往各城,但是周围的城要互通往来,必须经过怀城,这也是它卡死盐道的关键所在。
另一边,烟水城,它有一座大山脉,比卧牛山更雄峻危险,它横在烟水城一侧,把烟水城跟依山城、丰城、裕城都隔开了。
依山城,依的就是那座烟水山。
丰城、裕城,位于烟水城的山脚下,山上飞瀑千尺,水流终年不断,山脚水草肥美,稻田绵绵无尽头,年年丰收很是富裕,所以才有丰城、裕城这名字。
怀公遭到了三面夹击,孙大才、陈武侯、严世侯都只能各打各的,互相帮不忙,也传不了信。
孙大才从裕城和饮马城两边出击,分别攻打怀城的北门和西门。
裴曦给出的主意,他们自己这边,轮班休息,上车轮战,大家轮流休息轮流上。每个时辰,不间隔地派出一千人放箭,喊打喊杀,假装要攻城轮翻骚扰,让守城的人没办法好好休息,也不能撤下城。
睡眠不足,是影响健康的头号杀手,他能折磨得对方疲惫不堪不说,还能麻痹松懈对方,最后来波大的总攻时,可能对方都会当成小打小闹。
他只给出主意,至于行不行,能不能用,那就是孙大才的事了。他没带过兵打过仗,也不懂里面的道道,打不下来或者是损兵折将,他不负责。
孙大才的说法就是比较耗弓箭。
南方产竹子,边上就是山林,不缺造箭的木头,铜箭头比较费钱,但打完仗还可以回收嘛,而且木头的竹子的一样能用。那么多奴隶干活,箭嘛,造得起。
裴曦告诉他们,箭管够。
虔公默默观察,无数次觉得自己忍住这口气、没起兵造反是对的。
正打着仗呢,铜钱精占据巨木城把各种作坊开起来了,就近给孙大才提供所需要的一切,又有豪商跟铜钱精做买卖运来他需要的……
正月里,还在打着仗呢,铜钱精已经开始准备上春耕了。
还不到播种的时候,他已经派出仆人指挥奴隶们平整稻田挖水沟水渠忙上了。
怀公连城都出不了,裴曦种上粮食,边种粮边打仗……怀公的败局已定。
孙大才连续骚扰怀公十天过后,突然将饮马城的兵马调到裕城,只在饮马城留下一千人防守,他集中能调度来的所有兵力人手,猛攻怀城的北门。
怀城守城的人,每天十二个时辰,对方每个时辰都来攻一波,几百人、几千人的来,他们都……又困又累都被攻习惯到麻木了,听到对方的声音就拿盾牌顶在头上挡箭雨,再趁机反射一波箭,有时候都懒得起来回射了,蹲在墙角下躲好就成。
喊杀声如往日般响起,城头上突然喊出声,“不好,他们攻城了”
躲起来的人抬起头看,铺天盖地的箭雨下来了……刹时间城楼上倒了一大片,很多人正抱着长戟靠在城墙上打磕睡,就听到惨叫声,再抬头就见到周围站起来的人被射成了刺猬,吓得缩成团,连站都不敢站起来。
城门口传来沉重的撞门声响。
怀公世子大喊着:“起来,守城,放箭,扔石头……”挥剑去砍缩在城垛下不动的人,连续砍好几个,大家见到他都躲,勉强有人站起来,刚露头射出去一箭就被飞过来的箭给射中倒地,吓得周围的人直哆嗦。
对于很多战奴来说,站起来是死,破城投降了还继续当战奴,傻子才站起来。
披甲人也在降和死之间做挣扎。这仗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起兵造反是求富贵,现在……三面受困,这仗怎么打?还没被困的那一面是往烟水城去的,那边是门郎将严世侯。
怀公世子的随从上来,告诉他城门快破了。
怀公世子在随从们的盾牌掩护下,下了城墙,来到城门处就见城门上的横木都快被撞裂了,堵在城门上的石头堆也被撞得摇摇欲坠。
突然,有人传来大喊声,“他们上城楼了……”
亲随军和战奴借着弓箭掩护,用套绳套住城垛,抓着绳子用脚蹬着城墙往上爬。
夯土城墙打了这么久的仗,城墙表面斑驳不已,有些地方还插着箭,很多地方甚至不需要绳子,徒手都能爬上去。不多时,亲随军和战奴就上了城墙,正准备大战一场,见到的却是缩在城垛下面黄肌瘦的战奴以及熬得都脱了形的披甲人……不是一般的惨。
亲随军都还没开口让他们投降,他们便已经哗啦啦地把武器扔了满地。
怀公世子看到城楼上出现身着铜甲的亲随军,翻身上马,调头就跑。
骑马的!贵族!
亲随军们顿时都盯上了他,战功来了。
他们翻城墙上来的,没马,追不上,于是直接拉弓射箭。
对于这种,死的活的,战功都是一样的,跑了,战功就没了。身穿铜甲的贵族,让他跑了,那还得了!
上了城楼的亲随军,一个个取下身上背的弓箭对着他便开始射。
怀公世子趴在马背上,箭落在他的铜甲上传来的撞击声和震感,吓得他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