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都已经架好了,他不可能让城里的兵马攻到羽青鸾跟前形成夹击,当即大声下令:“放箭——”
他身旁的号角手,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声。号角声响,箭不射光不停止。
……
矮脚山的山头上突然响起了悠长的号角声,那声音传得极远,在山谷间回荡,城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城里的大军下意识地朝着矮脚子山望去,便见一大片黑压压的东西从矮脚子山上飞出,在空中划过一大片弧线,铺天盖地的压下来。
他们还在想那些东西是什么,忽然听到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箭雨——”
他们看清了飞来的是什么,随即便被射中倒地。
密密麻麻的弓箭铺天盖地的落下。
比手臂还粗的削尖头的大木棍连成片地齐刷刷射来,钉在城楼上的披甲人身上后余势不减,带着他们撞上夯土墙,深深地没进夯土墙中。土墙被震得布满裂纹轰然倒塌,被重弩穿胸而过的披甲人摔下城头,又再被落下的重弩击中……
重弩如暴雨般落下,城头处鲜血、尘土四起,夯土城上的土块四飞,墙上的裂缝、大坑越来越多,墙剁、外墙不断地塌落,紧跟着便是城墙成段地垮塌。
原本密密麻麻站着的披甲人全部被箭钉死在地上。
他们原本在城墙上架了层木板用来抵挡箭雨,却没想到木板在这样的攻势下不堪一击,被穿透击碎撞翻。有些重弩装备的是比铜戟头还粗的铁箭头,莫说木板,连城墙都击穿了!
装备有铁箭头的重弩落下一波过后,城墙塌成了土堆,许多人被埋在里面,血渗透夯土流淌出来。
城里遭遇到的是密密麻麻的一波接一波的装备有铁箭头的长箭,其间夹杂着成片的重弩。
房梁都被重弩射断,墙被射出窟窿,房顶塌了,土墙倒了。
城里的披甲人、战奴全成箭靶。
侥幸活下来的人,拼命地往石头砌的各种建筑物下钻。
臭水沟、洗衣台、石砌的牲口圈舍外、大树后躲满了人。
他们听到身后箭雨落下的声音,再看到旁边没有遮挡的地方被箭射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死在地上的人,要么被射成刺猬,要么被手臂粗的重弩直接撞烂,碎肉混着泥土溅到他们身上,吓得几欲魂飞魄散。
城外,羽青鸾下令玄甲军重盾部队筑成防御墙,防备啸城出来的人,至余的人调头攻向伏兵。
玄甲军遇伏,遭到侧面袭击,好在羽青鸾并没有分兵,如今有四万玄甲军在此,且弩兵提前就位下起了箭雨,破了它们的夹击之势。
藏在城外竹林、小山丘后打伏击的两万军队成为了孤军,惨遭玄甲军痛殴。
他们的交战从开局便是一面倒,冲到最前面的人纷纷倒在玄甲军的长刀利刃之下。
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号角声意味着什么,不知道啸城方向已经遭遇到箭雨屠戮,以为还有五万大军从啸城出来配合他们夹击玄甲军,怀着满腔血勇之气往上冲,最后倒在了血泊中。
战场交锋,身边全都是敌军的挥舞的刀戟,他们的眼里只能看到近处的敌人,很多人发现身旁的人越来越少,才注意到说好的夹击并没有到来,却为时已晚。
有些离得远的稍慢的趴在山头上的披甲人和战奴,正要跟着前方的人进攻,忽然见到远处飞向啸城的箭雨,当场吓瘫,缩在地上动都不敢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投降。”
第248章
羽青鸾和玄甲军上下都没给这支诈降的军队投降的机会。
两万伏兵遭到全歼, 领军的两个武侯及侯府出身的贵族们都没能逃脱,折戟沉沙亡于此战。
羽青鸾见到射向啸城方向的箭雨停了,放完箭雨的通知大军的号角声又再次响起,当即以一千重盾兵开路,带着随行护卫她安全的一千骑马、五千羽翎军跟上。
裴曦从金矿过来, 也是带足了护卫人手, 身边有一千羽翎军、五千玄甲军, 也都带来了。他向来留个心眼,因此这六千人放得略微靠后一些,隔上好几里地, 慢慢地跟在后面。
万一路上真的有遇伏,有几千人接应打个反伏击什么的, 也能让大家喘口气, 有时间结个阵反攻什么的, 以免被打个全军覆没。
如今打成这样, 走在后面的几千人都赶到了。没有裴曦下令出兵,他们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眼馋完了。
裴曦看羽青鸾带着几千人就要进城,赶紧把自己的随行人手都招来, 一起跟进城。
刨开出征的玄甲军, 他俩的护卫合并到起来凑足一万多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啸城去。
三里路, 还没有床弩、重弩的射程远, 羽青鸾和裴曦所率领的军队很快便到了城墙处。
城墙全部被射塌了, 坍塌的夯土堆上、地上布遍了浑身中箭的尸体,地上的箭多到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找不到。
要不是箭有箭杆,马的脚底又钉有马蹄铁,骑兵们都得担心地上的箭头扎到马脚。
南疆大军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把箭全部放完的仗,基本上就是两波箭雨过后,玄甲军便已经冲过跟对方短兵相接近战搏斗了。大家都想要战功,不可能干站在那看弩兵们表演,且对方不是木头桩子,看到箭雨会找地方躲,在没办法退的情况下会拼死顶着箭雨往前冲。
啸城城墙短地势狭窄,城里的兵要与外面的伏兵会合对南疆大军进行夹击,都往墙门口聚,于是成为山上弩兵们重点打击的目标,死在这里的人可以说是积尸如山。
很多人中箭后受伤倒地,又再被其他中箭的人压在身上,靠着别人的尸体挡住箭雨侥幸活下来一条命,刚从尸体堆里出来,就又听到大军行动作轰隆声响起,待爬到尸堆上抬头望去,见到的是身穿黑色玄甲大军在足有齐肩高的铁盾的防护下缓缓驶来。
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在铁墙般的盾牌防护下缓缓靠近。盾牌后面则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他们穿着玄黑色的盔甲,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有锋利的黑色长矛高高的竖立在军队上方。那些长矛通体玄黑,矛头细细长长的犹亦毒蛇吐信,矛头尾端缀着褐红色的长缨,仿佛是用鲜血染成的。
这支大军如一条来自地狱的黑蛇沿着山脚下的道路蜿蜒而来,最后停在了城门前。
重盾兵到城墙前朝着两侧延伸开,仿佛一堵正在朝两侧伸展的铁墙,长矛兵与重盾兵同行,很快便在倒塌的城墙外组成一支铁铸的长墙,后面的玄甲军跟上,迅速结成阵。
一骑快马自后方奔出,马背上的人身披红袍,手执令旗,高声传令:“传南疆王令,太城、啸城降而复反,设下伏兵意欲全歼我等,今南疆上下,马踏啸城,一个不留!杀——”他行至队伍最前方,挥动手里的令旗,大喊:“杀——”
羽青鸾坐在马背上,见到前面已经列开军阵,抬起右手,轻轻地往前一挥。
身旁的号角手吹响了长长的号角,身后架在战车上的战鼓也同时响起了鼓声。
南疆大军踏着城门前的尸体往里去,很多被压在尸体下的重伤的人当场被踩死,没被踩死还在动弹的,被路过的玄甲军顺手一刀收割走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