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看,您的表情就足以说明一切。”杜若蘅一副老神在在的态度,仍然娴静地微笑,“恕我直言,婆婆不也是这么过来的。我明白这个道理。您放心,我不会钻牛角尖的。”
周家二老如今已在国外w市静养长居。早年周先生也一度寻花问柳,姹紫嫣红一番热闹,并且有一把安内攘外的好手段。周夫人在家隐忍多年,两人没有人提出过离婚,连争吵都少有。周晏持在这种家庭环境下长大,不能说没有影响,但最终形成看淡忠诚的观念,只能说,自己对自己的默许纵容才是最大因素。
在管家的印象中,似乎没有人跟周晏持交流过有关忠诚的立场。他接触的人很多,但真正的朋友只寥寥几个,这其中有人别无二心,有人逢场作戏,也有人流连欢场。杜若蘅对他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而周家父母起了反面教材的作用。他身为一个管家,更是无从教诲。有一次偶然提起这方面,周晏持对忠诚不以为然的态度令他有些吃惊:“阿蘅怎么会在意这方面。她不会是这样的人。她倒是能因为我忘记买瓶沙拉酱把我扫地出门,可还没有因为这一点冲着我大发脾气过。”
已经如此,管家也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婚姻一步步恶化,最终分崩离析。事实上走到这一步,管家总怀疑是因为杜若蘅对周晏持风流的真正在意,可是她曾经好笑地坚决予以否认,而周晏持似乎也根本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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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小时之后,蓝玉柔突然接到周晏持的电话,说他正在楼下。
这出乎蓝玉柔的意料之外。她手忙脚乱地前去开门,在门关处观察到周晏持的情绪比方才和缓了一些,松了口气。紧接着她的喜悦心情就超过了其他,周晏持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她的家中,除了一个原因之外,不做其他想法。蓝玉柔很庆幸自己今晚的睡衣很性感,真丝薄薄一层贴在身上,长度直达腿根,还是魅惑的深紫色衣料。
她的脸颊有点发红,站在原地等着周晏持进一步动作。可是她似乎会错了意。他看了她一眼,开口:“不冷?去披件衣服再出来。”
蓝玉柔僵硬片刻,只有去了卧室又回来。周晏持斜倚在沙发里,微微眯起眼的样子有些出神。她坐到他旁边给他倒水,领口很低,可以轻易看到里面含而不露的风景。
周晏持没有转眼,他歪着有些要睡不睡的样子,可是眼底又清醒,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蓝玉柔被安静压抑得尴尬,小心打破沉默:“您今天两地往返,路途劳累,我给您按摩一下?”
周晏持总算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蓝玉柔走到他身后给他按摩肩膀,室内被她方才点了一支熏香,周晏持慢慢放松下来。蓝玉柔想自己应该摸到了一点门路,周晏持青睐她的善解人意,这是她在他眼里最大的优点。
她看着他形状很好的唇线,慢慢低下头来。有发梢轻撩在周晏持鼻息之间,可他连睫毛都一动不动。她便大着胆子继续索取,一直到了近在咫尺的位置,被周晏持一根食指按在唇上。
他仍然合着眼,唇角勾起一点笑容:“别闹。再闹打屁股。”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蓝玉柔不敢再动。周晏持的语气亲昵,远非方才的冷淡可比。她受宠若惊,心跳如鼓。他的食指还按在她唇上,指尖温暖,几乎不像他这种人应该拥有的温度。接着他的手指滑下去,是相当温柔的动作,他闭着眼摸到她的下巴,在那里轻轻捏了两下。
蓝玉柔觉得自己无法抵挡眼前这个男人的手段。与其说他在*,不如说是在纵容。只是一个简单动作,却让她觉得像是亲密的宠爱。她屏住呼吸,却还是忍不住低低哼了一声,带着恰到好处的甜腻。却让周晏持很快睁开了眼。
他在看到她的一瞬里眼底温柔已经消逝,冷静成不近人情的态度。快到蓝玉柔猝不及防。她的一颗心已经被悬起,此刻又迅速跌下去,听到他说:“我还有事,你先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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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张雅然早早便到了公司。勤勉是她能晋升为首席秘书的要诀之一,张雅然深知这一点,因此保持得与每天健身一样完美。
整个办公区空空荡荡,张雅然独自一人在茶水间泡咖啡,不久之后从窗户看到了自家老板那辆熟悉的车子,正从与周宅截然相反的方向缓缓驶进停车场。
除开勤勉之外,张雅然的记忆力也相当好。她很清楚地记得前一天晚上她的老板去蓝玉柔的公寓接她赴宴的时候,也分明走的是相同方向。十几分钟后周晏持上楼,远远看上去便是面色不虞,张雅然赶紧抱着日程本迎上去,然后她就看见了周晏持眼底微青脸色疲惫揉着眉心的模样,就连一对双眼皮的痕迹都比往日要深刻一倍。
这是典型的纵欲过度啊。张雅然在心底默默感慨。她一会儿一定要把蓝玉柔的手段传播到整个秘书室,居然可以在这么短时间里就能把周晏持笼络到这种地步,蓝玉柔的功力刷新了周晏持历任女友保持的记录,简直让她刮目相看。
她很快就在日程本上唰唰记下了中午嘱咐厨师多炖一道海参羊肉汤的备注。打理周晏持的私生活也是张雅然的职责之一,他自己不注意,可是她必须像个老妈子一样保护他的身心免受侵扰。张雅然自认这一点自己做得还可以。然后她自我满意地抬起头,看见周晏持朝着她伸出手:“把本子拿过来。”
“……里面什么都没记!”
“你交不交?”
五秒钟后张雅然视死如归地把本子双手奉了过去。周晏持从眼前往前翻,很快便翻到了五种横线美人图,上面蓝玉柔三个字清清楚楚被标记了水红色;然后又翻到了整个秘书室的赌约,上面清清楚楚记者张雅然为此赢了三千块。
他把本子丢出去,啪地一声很清脆,看着张雅然的眼神极为冷静:“这个月秘书室奖金全部扣光。明年全年你的差旅费自行支付,一分一毫都不准报销。自己去跟财务室报告。”
张雅然在心里嚎啕大哭腹诽你纵欲过度我关心你还有错啦你这个老板怎么这样啊,周晏持已经拿眼神指着办公室门赶人:“出去。”
张雅然在原地哀哀凄凄停顿几秒钟,最终绝望地小跑了出去。
等到世界清净,周晏持歪在办公椅里拧着眉毛揉额头。周一例行的晨会马上就要开始,可是他根本不想出席。前一夜他的睡眠极差,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睡着,躺在沙发上一直睁着眼,白天杜若蘅说的那段话在他眼前一遍遍不停回放,重复循环到天明。
他从头到尾连风衣都没脱,动都不想动,只是觉得累。
少有人了解杜若蘅对他真正排斥到什么地步。不只是表面的横眉冷眼,从很早开始她就拒绝他的肢体接触。并且从周缇缇一岁半起,杜若蘅就以照顾女儿为由拒绝跟他睡同一张床。有一次她把周缇缇哄到睡着,自己也跟着意识迷糊,周晏持将她轻轻抱到主卧,杜若蘅掀开一点眼皮看他一眼,没有拒绝,下意识还环住他的脖子。接下来的事情似乎顺理成章,可是在气氛最好的时候杜若蘅突然一把推开他,伏在床边一顿干呕。
第二天上午开董事会,周晏持神情阴沉,发飙的姿态差点就把持反对意见的老家伙们一个个全扔出窗外。
到了后来两人已经无话可说。默契急转直下的后果便是离婚。可等终于走到这一步,也仍然不能让人感受到半分愉悦和解脱。
对于周晏持来说,灰心的时候仍然居多。除去不得不处理的公司事务,他推掉几乎所有活动。这副懒得动弹的模样让几个朋友开始笑话,其中身为一家医院副院长的沈初尤为口舌流利,调侃说他离婚一夜沧桑十岁,如今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对什么都没兴致,也就去s市的时候才跑得格外勤快,那样子就跟焕发了第二春似的。
前段时间有回体检,沈初陪着周晏持走完整个流程。然后他拿着体检表看了看,跟周晏持神色郑重地说兄弟你不能再瘦下去了,再瘦下去你五脏六腑都快凸出来了。
周晏持没有好声气,他说你当我没学过生物不知道肋骨的作用,沈初含笑说哪能呢我这可是好心好意。
从某种程度上看,离婚后杜若蘅的生活与周晏持正好相反。有一次他隔着玻璃窗远远看她与苏裘一同进餐,她神采飞扬地交谈,那是已经久违的模样,令路过的男士纷纷错眼。
有时候周晏持不得不去想离婚也许真的是好事,至少对于杜若蘅是这样。她确实不再需要他,这不是伪装。
他迟迟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即便早已心如明镜。直至有一天它端端正正地摆在他面前,由不得他再假装。
可能他当时不应该问出口。一旦将真相交代得太清楚,就没有了任何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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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康宸正式成为景曼花园酒店的总经理。
前任总经理站好最后一班岗的期间,康宸一直不在。他在私底下告诉杜若蘅说他要回t市一趟,接着就不管别人怎么找都不见踪影。一直到半个月后总经理正式卸任,第二天上午九点交班的时候,一干酒店员工才集体看见康宸。
当时的场景很有拍偶像连续剧的味道。一辆黑色车子在酒店门口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从里面迈出来的人身形修长,面孔英俊。他身上穿着的那身纯色正装比酒店经理制服更加合身,眼神里有一点笑容,更多的则是之前未见过的,一种居上位者的姿态。
杜若蘅和其他赶来的中级经理们一起站在大堂中央迎接。康宸的面孔依然是那张面孔,却又已然与他们不同。从今以后他就是他们的上司,这其中必定有人心里五味杂陈。但迎接仪式上人们的表现却都很好,认真听完康宸几句发言,最后一句“希望各位同僚共同努力”的话落下时,大堂立即响起一片鼓掌表示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