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月色朦胧,御花园内一片灯火辉煌。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瑷熙公主驾到!”尖细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袭明黄色龙纹锦袍的陌晟尧出现在御花园,而他的另一侧在众位宫女的前簇后涌下,身着玫红云锦宫装盛装出席的皇后席昱若也牵着小瑷熙亦随着陌晟尧一同到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所有人都跪下给这尊贵的三人行礼。
“众位卿家免礼平身,赐座!”陌晟尧挥手示意众官员平身,牵着席昱若和瑷熙一同走向他的鎏金龙御座。
“谢皇上!”众人纷纷站起,落座。
“宴会开始!”陌晟尧身后的首领太监宣布。
百官坐下,鼓乐齐奏,歌舞声平,各级王孙贵族相互敬酒,共同欢庆。
席前几个妙龄翩翩起舞,轻盈的舞姿,动人的姿态,异静异动或舞,或扇或转,丝竹之声的伴奏也很动听,之姿动人,一时间场上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内监一声高唱,众人回首望去,只见太后踏着离离夜色缓缓而来。皎皎月辉下,她着一湘红色大红妆霏缎宫袍,缀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摩挲有声,红袍上绣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雍荣华贵。
她的容貌本就姣好,自从先帝驾崩后,她虽已是人到中年,不再鲜妍如旧,却沉淀下一份难得的雍容温雅。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纷纷起身参拜。
“儿臣(臣妾)见过母后。”陌晟尧和席昱若也双双起身见礼。
“平身吧。”太后淡淡的看了众人一眼,在陌晟尧左侧的位子上坐下,而席昱若身为皇后则抱着瑷熙坐在陌晟尧的右侧。
诰命夫人和各位妃嫔的家属坐右边,各位朝中大臣坐在左边,泾渭分明。席昱若明眸淡扫,环视了下首一圈。果不其然,她在左边的位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此人便是席昱若的父亲,他乃是堂堂宣国太师,自然是有着名额参加此次国宴。
尽管时隔五年,物是人非,席昱若早些日子便已打探到她的母亲在两年前病重,接着便失踪不见的消息,但她还是不愿相信,总是侥幸想着母亲还好好的待在太师府,今个儿父亲也会带着母亲出席宫宴。
因此席昱若还特意要求各位高管大臣一定要携带家眷前来,却不曾料想,席太师原本是不打算带家眷的,如今却因着她这多余的旨意,带着侧夫人柳氏和庶女席昱柔进宫来了。
陌晟尧说了段开场白后,群大臣便开始一个个的敬酒。
觥筹交错的同时,管乐丝竹之音响起,舞姬云袖轻扬徐徐入场,轻纱曼舞,好不热闹。
席昱若静静地坐在上首,嘴巴紧抿,看似没有情绪,实则黯然销魂。
作者有话要说: 席昱若:大大,本宫今日见到父亲了,那本宫的母亲呢?
作者君:问你丈夫去~
席昱若:……
(晚安~小天使们~)
☆、母亲
母亲1
某些事,听他人传言和亲眼目睹的感觉确是不一样的,就像是此刻,席太师带着柳氏出现在了宫宴上,彻底打破了席昱若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幻想。
母亲不见了,她记忆中那个温和婉约的女人竟然真的不见了。她的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阵阵作痛,不休不止。席昱若抿了抿唇,一颗心处在崩溃的边缘,无力感一点一点从心底深处透出来,明明是惠风和畅的春季,她却感受到了刺骨的凉意,如坠寒冰地狱。
席昱若心旌摇曳,起伏不定,一时之间竟是想起了六年前她临进宫的日子。
她犹记得,那年春日,她的院子里外栽着一片桃树,她十五岁生辰那天正值春日桃花盛放之时,灼灼其华,甚是艳丽,太师府上一片欢声笑语,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及笄礼。
席府的嫡女席昱若,在众人的期盼和祝福声中,度过了一个盛大的及笄礼,宣国女子十有五年而笄,表示女子到了可以出嫁的年岁。
席府后院,席昱若正悠闲的靠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慵懒的吃着碗里婢女剥好的葡萄,像一幅恬静的山水画,席母荣氏走到女儿的院门口,看到的就是就是这样一幅美景。
席昱若身着一袭透着淡淡红色的平罗衣裙,长及坠地,无一朵花纹。只是袖间缝了几朵兰花。腰间系一条红色腰带,上面镶嵌着闪闪发光的红色宝石。她的肤色素雅,额前一点朱砂红、眉清目秀,娇唇红血似的,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倚在贵妃椅上,竟像极了误落人间的仙女。
席昱若见荣氏走来,赶忙从贵妃椅上跳下来,亲昵的向前拉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娘亲,您怎么来看女儿啦?”
席母宠溺的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额,“你看你啊,哪里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啊,为娘真是白教了这么多年。”
“娘亲,您又说我,女儿不是只有在您面前才这样的嘛!”
席昱若拉着母亲往内室走,俏皮的吐了吐香舌冲席母撒娇。
“你啊……。” 席母拉着女儿缓缓坐在昭君塌上,使了个眼色,贴身心腹意领神会,带了身后的丫鬟退下,只留下母女二人独处。
席母摸着女儿的墨发,感慨道,“转眼间吾家的小女现在竟已长成亭亭玉立,貌美如花的大姑娘了,”席母看着女儿,眼神追忆道,“还记得若儿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软软的,转眼竟已过了十几年,娘亲也老了。”
“娘亲!”席昱若娇嗔,拉住母亲的胳膊,亲昵的靠在上面,“娘亲依旧花容月貌,父亲这么多年只有您一位女人,足见母亲魅力不减当年!而且,若儿不管多大,都是您最亲的女儿啊。”
席昱若贪婪的呼吸着母亲的味道,席母眼底的慈爱令她受用无比,况且,她也知道,此番进了宫,往后怕是就没有了再和母亲这般亲近的机会,因此更是想抓紧和母亲相处的这所剩无几的时间。
“若儿,过几日你就要入宫了,你虽然自小聪慧,心思通透,但是宫里不比家里,纵然有那泼天的富贵,娘亲也不舍得你进宫。一入宫门深似海,更别提那里面的凶险,如若不是你和那皇帝两情相悦,家里还真不希望你入宫。”席母拉着女儿的手一边叹气,一边惋惜。
“母亲放心吧,左右尧哥哥只娶我一个女人,我此番进宫和嫁入寻常儿郎家又有何区别。”提起婚事,席昱若眸带笑意,眼底里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席母听了席昱若的话,神色一暖,忽而缓缓起身,目光飞向遥远的天际。而那方向的尽头,正是席昱若今生都要待的金色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