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雅在旁边看了,便倒了一盏温茶递给王氏:“大娘,如今急是没有用的,先喝点茶稳一稳,然后想办法解决。”
王氏看了慧雅一眼,见她神情平和,眼神清明,心中的急躁不由慢慢散开,她接过茶盏,慢慢啜饮着,梳理着心中的千头万绪。
正在这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由远而近:“……我的哥哥哟,奴一直劝你不要招惹那些野女人,你不知道中了谁的邪,就是不肯听,如今被县里大人捉去了吧?天啊…….你不在了,奴也不要活了……”
是四房马甜甜的声音。
慧雅:“……”马甜甜真是够会添乱的!
哭声由远而近,马甜甜满头珠翠一身绫罗在丫鬟秀珠的搀扶下哭天抹泪进了正房,一进来就用白绫汗巾子捂着嘴对王氏发难:“大姐,不是我说你,你是大老婆,可你什么时候对老爷尽过一点心?若是你尽心照顾好老爷,拢住老爷,老爷怎会在外面沾花惹草?”
慧雅见王氏气得脸都白了,心中叹了口气,在王氏肩头轻轻按了按,开口道:“四娘,如果不是大娘宽容,您能进得了朱府的大门?”
见马甜甜眼睛竖了起来,瞬间便要发作,慧雅拉长声音道:“四娘,现在最要紧是救老爷!”
一句话说得马甜甜哑口无言,坐在一边用汗巾子抹泪去了。
王氏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感激地在慧雅手上轻轻拍了拍,开口吩咐惠明:“去叫惠星过来!”原先家里的管家是惠林,自从惠林被赶出去,原先负责东京当铺生意的惠星就回来接管了管家一职。
惠星很快就赶了过来。
王氏开口问惠星:“宋姑父和大姑奶奶如今到哪里了?”
惠星想了想,回道:“禀大娘,宋姑父他们沿运河而下,应该已经到咱们永平县了。”
王氏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开口道:“你带上个小厮,现在就骑着快马出发去迎,把这件事告诉宋姑父和大姑奶奶,求宋姑父帮着周全一二。”大姐夫宋苦斋可是毛太师府的管家,是当朝毛太师的亲信,一般官场上的人都给他几分面子的,何况小小的从九品永平县尉?
惠星答应了一声,忙忙地去了。
惠星离开之后,王氏又吩咐惠明:“惠明,你不是在县衙认识有人?现在赶紧去打听一下消息!”
惠明答了声“是”,却立在那里眼睁睁看着王氏。
慧雅见状,忙低声提醒王氏:“大娘,银子!”
王氏这才如梦方醒,吩咐慧雅:“慧雅,给惠明取十两银子!”
慧雅答了声“是”,取了银子给了惠明。
王氏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躁动的心愈发平静,又叫了李妈妈过来,平心静气吩咐道:“去交代负责大门的小厮和负责仪门的婆子,小心门户!”
该用午饭了,可王氏等人都没有什么食欲,只是愁云惨雾枯坐在那里。
其实让慧雅来说,家主朱俊虽然没有大奸大恶之行,但是整日口口声声要日遍天下女子,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让人恶心,早该被人治治了,因此她觉得今日之事实是好事——若是朱俊能够吸取教训,好好做人,对贵哥来说也是见好事。
慧雅颇为冷静地指挥着小厨房上了简单的饭菜,侍候着王氏等人用了饭,又让侍候的人轮班去用饭,把琐事都照管好,不让王氏忧心。
她如今别的做不了,还是得好好巴结王氏以求赎身。
此时赵青正在东厅外堂和书记许家英以及孙家沟的里正孙福议事。
赵青和孙福接触几次之后,发现孙家沟的里正孙福居然是个民间水利学家,还私下著了一部《河经》。他一阅之下大为信服,便常常把孙福叫到县衙东厅来议事,很为倚重。
书记许家英和孙福再次核算了修复整个永平县境内河堤所需的银两,看着那个数目,两人皆是默然——这个数目太大了,别说县里没有,就算有,白吉光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许家英看向端坐一旁默默品茶的赵青,斟酌着说道:“大人,虽然您已经说服了白大人用河工代替徭役,可是修复河堤所需银两,实在是一个大数目啊!”
赵青放下手中的白瓷茶盏,淡淡道:“这件事交给我好了。”麦收在即,夏季汛期马上就要来到,如果不抓紧时间修复河堤,永平县百姓今年的秋收就别想指望了。
他挺直背脊,开口问在外面守着的丁小五:“蔡玉成回来没有?”
丁小五马上道:“禀大人,小的已经让人去看了。”
没过多久蔡玉成就大步走了过来,一进东厅就拱手禀报:“大人,属下派去的人已经把王玉宝从东京叫回来了,王玉宝正在县衙前面和秦家的人撕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