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卿打量了廖大人一眼,比起几年前老了许多,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很多,官袍还是以前的那件,衣摆上还用同色的布料打了个补丁,脚上的鞋子也磨掉了半个脚跟,显得有些不修边幅,她收回目光,语气恭敬的回道:“一直惦记您和祖母,正好要回永平,所以就先来看看您。”廖大人虽没有为所动,神色严肃,但眼神却非常的和蔼,他道,“即是来了,就多住几日吧,我正好也有事要与你说。”
蓉卿微愣,廖大人就已开口道:“你和太子妃办的义学我也有耳闻,是件极好的善举。”他是真的赞赏,“你能不能和世子妃商量,在滦县也办间义学?”赵均瑞封了太子。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蓉卿不知道杨氏现在还有没有空办义学,但是廖大人难得和她开口,她想也不想就应道:“好,我稍后就给太子妃娘娘去信,然后再给您答复。”一顿又问道,“可有合适的地方办义学?”若是杨氏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她就自己拿钱出来!
“有!”廖大人道,“把我们家的后院隔开,那边有两间大宅子,铲平了做成一间足够了。”
蓉卿心中微涩,看着廖大人布满却正直的面容,一时红了眼睛道:“那您先准备,过些日子我定会给您答复。”
“有劳!”廖大人很客气,并未因为蓉卿的身份水涨船高而有所改变,又道,“听说你们打算动身去京城?”
蓉卿应是,把和廖老太太说的话和廖大人说了一遍,廖大人点头道:“如今的封赏也是侯爷拿生死博出来的,你们去京城切记勿与人口角争执,低调行事为妥。”
蓉卿自是应是,又和廖大人商量了许多义学的细节,在滦县住了两日,连走前她太喊来魏妈妈,给了她五百两的银子:“……知道妈妈是祖母身边得力的,这些钱麻烦您交给祖母,她若是问起来就说是我孝敬她的,不要让她多想,我是小辈,理所应当的。”
魏妈妈顿时红了眼睛,握着蓉卿的手哽咽着道:“不瞒八小姐,您来前家中已经三天没吃荤了,您来了以后还是老太太当了一对镯子办的席面。”蓉卿感觉到了,所以明知道可能会伤了廖大人的自尊心,还是这样做了。
“若是祖母不肯收,您就私下里贴着买菜买家私用,往后府里若还有这样的情况,您就遣个人告诉我!”
魏妈妈连连应是,仿佛想起什么来,问道:“小姐要不要见一见容公子?”
“容公子?”蓉卿微愣不明白魏妈妈所说的容公子是谁,魏妈妈就笑着解释道,“就是当初您送来的公子,他参加院试时自己改了姓氏,现在大家都唤他做容公子!”
“暮春改了姓氏?”蓉卿有些惊讶,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这个“容”姓,不会是……想了想她还是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各人有命,他现在过的很好,我就不去打扰了。”过去的一切,暮春想必也不愿意看到她吧!
魏妈妈没有再说。
第二日蓉卿和廖大人,廖老太太告辞出了滦县,廖大人亲自送她出城,一路上比她第一次来滦县时,百姓对府中管事还要热闹尊敬百倍,几乎所有的百姓都认识廖大人,不管是在赶路抑或是做买卖,都要停下来和廖大人打招呼,而廖大人也笑眯眯和众人说着话,全然不同于他在家时板着面孔一板一眼的样子。
蓉卿感慨万分,像廖大人这样真正为百姓考虑的官,才算的是真正的清官吧!
在路上的时候她收到了苏珉的回信,苏珉说她做的很对,应该先回永平和家中商量一番,苏茂源他已经派人去接,让他们不用多虑直接去京城就成。
苏珉说了许多,却独独没有提齐宵半句。
蓉卿越发的狐疑,不由胡思乱想起来,难道是齐宵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不给自己来信,而苏珉在信中也对他只字未提呢。
她没有再给苏珉回信,一行人马直接回了卢龙。
三月十五那一日,马车进了卢龙城,蓉卿掀开车帘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心中生出一丝恍惚来……
她没有想过,不过三年,她竟然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
回到了她当初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
她阖上眼睛长长的吐出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