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宵理不以为然:“偶尔几句,许多事她比我有见地,我亦愿与她论议。”
单竟有些诧异的点点头,侧目就看向赵钧逸,就见自个儿的女婿脸色微白心不在焉的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是新婚夫妻,齐宵与苏氏鹣鲽情深,而诚王和女儿却是形同陌路。
他低叹了一声。
一行人出了宫门驱马悠悠的赶去诚王府,外院已来了数位同僚,众人行礼问好落座在一堂,齐宵和苏珉端茶坐在一侧,苏珉问道:“昨晚圣上之叹,你如何看?”他昨天回去想了半宿,圣上那句突如其来的感叹一直萦绕在耳边,却是没有想明白!
齐宵放了茶盅,没有说话,视线只在诸位说话聊天的官员身上微微一转……
苏珉虽读书不多,可却是聪明人,齐宵这一动作他心中便是一提,顿时明白过来,圣上登基近三载手段亦是雷厉风行,朝中官员撤换不在少数,可尽管如此他所倚重的还是当年在北平时的武将旧臣……在应天的功勋豪爵们盘根错节想要借力并不容易,而那些文官更是仗着律法旧例指指点点不肯退步,圣上每每新政都是举步维艰,还是依靠他们开疆辟壤……
若是想要彻底掌控朝政,单单撤换官员治标不治本,那些人或世代为官结党成派维护自己利益,或姻亲宗室练成一线,除之不尽,最行之有效彻底的办法,就是将这些人悉数换掉!
怎么办法才能将这些人换掉呢?
迁都!
若在北平建都,不单能守着边关严防元蒙人屡犯,那边亦曾是圣上的潜邸,在那边行事只会更加有效,而应天的朝臣带谁去,就得有圣上说了算,即便如此那些世家数代盘横世居江南,想要他们放弃祖业,只怕他们也舍不得。
若能行得通,这个法子当真是好。
只是……他看向齐宵,满脸震惊:“你早已觉察此事?”齐宵没有惊讶,想必是早就知道了。
齐宵微微颔首,言简意赅的回道:“山海卫破关,圣上大怒……我便有此预感,只是圣上未再提,你我做到心中有数就成。”
苏珉脸色沉沉的颔首,他在应天根基浅薄,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北平根本无所谓,只是齐宵,他有些犹豫的看向他……齐宵道:“也并非三五年可定,届时我们再议吧,看蓉卿想去哪里。”
苏珉颔首没有再说话。
这边单竟投目过来,含笑问道:“你们舅婿聊什么聊的如此严肃。”苏珉含笑,回道,“说起舍妹之事,她性情不定求妹婿多多包涵。”
单竟大笑,和苏珉道:“你这个兄长可真是称职。”又问起赵钧逸,“听声音外头热闹非凡,是否宴席已经开了?”苏珉操心蓉卿,他也操心自家的女儿。
“开始了。”赵钧逸看了眼怀表,“院中请了戏班另加说书的女先生,诸位是要听戏还是听书?”内院分里外,男宾若去自有屏风遮挡,远远观看。
“依依呀呀的,有什么听头。”话落武定伯肖渊大步进了门,笑道,“不如喝酒划拳,难得轻松!”
众人与他抱拳各自见礼,单竟指着苏珉与肖渊道:“你们翁婿皆是海量,若要喝回家喝去!”肖渊摆着手,“自是要与诚王爷吃几盅,今儿可是他做东!”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一片热闹气氛,赵钧逸就唤人抬酒去,开了两桌搬了几坛子酒上来,一人一只海碗,惊的几位文官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话落,又是你一言我一句的,笑声不断!
戏台开锣声哐哐响起,随即依依呀呀的声音绕梁起伏,单竟道:“瞧这曲子似是昆曲……”当今皇后娘娘最喜昆曲,诚王妃也是有心了。
赵钧逸端碗吃酒,常随轻手轻脚的自门外进来,贴在他耳边轻声道:“王爷,侧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什么事。”赵钧逸眉头紧蹙,常随回道,“小人不知,侧妃娘娘只说了一句在后院荣恩亭等您!”
说半句留半句,马清荷一贯不会如此,而且又是在后院,那边风大鲜少有人在那边去,何况今儿府中来往人多,她即便是请也不该请他去后院,赵钧逸微惑低声道:“你去看一眼,回来报我。”
常随应是而去,约莫过了一刻多钟,他匆匆赶了回来,低声道:“小人在荣恩亭像是看到了……”说着微顿,目光飞快的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齐宵,“齐五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