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的第一柱香敬给了弥勒佛。
不管你悲伤或是开心,永远笑脸看着你的弥勒佛。
这是让她以后笑口常开的意思么?想想那个小沙弥的样子,楚宁甩了甩头,把那些无关的想法甩出脑海。
她重生后曾想过为什么,这么灵异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与佛主有关?她不敢问。
一行人拜过第一至三重殿后,已近中午,却被告知只能在前院山上休息,厢房已停止预定。本来想着在山上吃斋饭的一家人也无可奈何。
正要准备下山时,突然急匆匆跑来一个小沙弥,唤住了楚家一行人。
“本来预定的一桌香客因为有事没能来成,如不嫌弃的话……”
“客气了,能得一顿饭就是缘,小师傅请带路。”楚慎道。
确实是缘,见到周家太子的那一瞬,楚宁想,这应该是缘粪。
预定的那家人定的竟然是松竹院的东厢。上上等院子,专供王孙贵族出游而建。
竹林,微风,檀香,经诵。
在这微熏的日子里,难得的浮生闲情。松竹院也不愧是上等院,一局一格均显禅雅志,白墙之中,竹林幽然;雕窗之中,经诵隐约;简朴之中,是独属于这一方天地的淡然,人在其中,仿佛心灵也被净化了。
而竹林之中,隐隐绰绰地,一人身着粗布黄袍,一人身着白色轻衫,两人对坐,白袍者手执黑子,黄袍者半眯着双眼,仿佛在听远处的诵经,或者在听竹林的风,却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只是在打盹,却又能在黑子刚刚落下时迅速地持子而落,然后继续眯着眼。
“阿弥陀佛。小施主终于来了。”
看到楚宁的瞬间,那个黄袍者急忙站了起来,双手合十来了句阿弥陀佛。
楚宁很是讶异,终于来了?谁终于来了,是什么意思?
白衣人手上的黑子并没有因为对面坐位空出而停滞,食指和中指夹住圆润的棋子,稳稳下落。
“哎?!”看着黄袍僧人匆匆远去,楚宁甚至都来不及细想那老僧人眼里莫名的意味。
白衣人依旧背对着她,楚宁心跳有些快,白衣人的背影跟他很像。
摩挲了会儿黑子,白衣人修长的手指顿了顿,转过头看她。
风光霁月说的大概就是如此吧。今天的光影并不亮,竹林中氤氲着雾气,而他坐在那里,回头的瞬间仿佛让人看到了光。
耀耀星日,仙人之姿。
不知为何,楚宁脑海里想到了上面的词句。她一定是魔怔了。
楚宁低下头的瞬间听到他在这微风中更显清冷的声音:“坐。”
竹林之中围着的这一小方天地,仅仅只有两方石坐,一方石刻的棋盘,让她坐,坐哪里?对面?
“之前不是挺大胆的么。”
楚宁听到这调侃的声音心里一气,径直走到棋盘对面,坐了下来。
他穿着宽袍广袖,如若不是那头短发,她还真的以为坐在对面的是古代雅士。举手投足间,那种只有百年古蕴的大世家才培养出来的气质在他身上淋漓尽致。
“到你了。”
楚宁听到声音回神,发现自己刚刚竟然走神了。偷偷抬眼看了眼对面,正跟他的视线撞在一处。
“咳咳,我不会下棋。”
楚宁一点儿也不脸红。她的棋艺只是曾经,现在的她确实没下过棋。
周铭其实只是听说慧延法师回来了,所以过来找慧延法师放松一下。却没想到会遇到楚家一行人。
至于慧延法师不怀好意地约他在竹林下棋,并且还将楚家一行人引来松竹院他虽然知道,却也没有反对。依他的性子,慧延平常不这么做的,也不知道慧延那小老头神神秘秘地又算出了什么。
“你随意。”周铭继续说道。
楚宁第一次发现还有逼人下棋的,也真是……
“啪”地一声,楚宁扔了个白子到棋盘上。
黑子继续不急不慢。
“现在各世家都有御用裁缝,除了西洋婚礼的婚纱出了个王家的vava wang,中式的传统习俗依然没有受到丝毫撼动。”
“御用裁缝?”这是楚宁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本以为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的词。
楚宁虽然母亲算是京城老牌世家出身,却也与顶级豪门隔着汪洋大海的距离,父亲是彻底的新派人物,书香传统出身,并非华国的贵族世家,家庭底蕴并不深厚。
周铭看着对面的人一脸懵,心底忽然涌起一种叫做无奈的情绪,似乎只有面对自家妹妹调皮捣乱时才曾有过的情绪。
于是,没经过思考的话也就脱口而出。
“作为对你的回报,我可以为你提供机会。”顿了顿,周铭继续道,“三年为限。”
楚宁看着他的眼,忽然觉得他也挺可爱,冷酷酷的,做的事情却一点也不冷酷。
“什么是御用裁缝?”楚宁问道。
周铭抬头,看着对面的人眼里闪烁着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所没有的纯真,不知是欣赏还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