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月不断的为自己找着理由辩解, 她的手指又放在了左手背上被抠出的血洞上,一下一下的挖着,怯怯的说道:“我只有一个人,你们有那么多人,不说点什么把你们吓跑, 把我儿子带走了怎么办?”
“我放在手心里面养大的儿子,要是随随便便被人骗走,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警察看着她, 淡漠的问道:“是吗, 你当着他的面吸毒yin乱的时候想起过这些吗?你觉得他是第一次躲在你房间的卧室里看着你做那些事?”
钟月再没有说一句话。
当天下午数学考试,张震到了考场,缪以秋对着他问道:“你问过李老师了吗?叶正谊为什么没来?”
张震摇摇头:“李老师说他家的座机打不通,正在找父母的手机号码?”
缪以秋奇怪道:“他父母的电话之前没有登记过吗?”要知道他们学校每个学期新开学,老师都会将通讯簿发下来确认,一张表格上面都是家长的电话, 如果有变更的话,要将新的电话号码写上去。
“我也不知道。”张震回道。
整个校园里响起了漫长的铃声,考试马上要开始了,而最后一张桌子依旧空空如也, 叶正谊想必赶不上考试了。
拘留所。
邱宇送秦桑回家休息之后就回到了队伍, 拘留所的警察正在跟他聊天,说起今天早上一个社区刚刚送来一份报表,有两个接受社区监督的戒毒人员这周没有报道进行尿检,他们已经违反了《戒毒条例》。现在要做的是将这两个人带回按条例处理, 提起这个那个警察就头疼,就怕他们玩消失。
突然,对面桌上响起了铃声,这铃声是一首叫不出名字的老歌,两人顺着声音一看,是昨天缴纳所有的证物里面的手机。
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吸毒人员的手机,还没有备注,是毒友或是毒贩都不稀奇,邱宇拿着手机去找缪裘卓。
“副队,这个手机响了。”
缪裘卓转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邱宇见状不由问道:“副队,怎么了?”
缪裘卓伸手在身上拍了一下,似乎是想从口袋里找烟,但是他想起自己已经禁烟很多年了,又将手放了下去:“这个手机号码我认识,是我女儿班主任的,去问问是谁的手机?”
很快就问出来了,手机是钟月的,这时邱宇心里隐约有了猜想,没想到叶正谊有很大的可能是缪副队女儿的同学。钟月见这个警察拿着手机问了是谁的之后就不说话,迫不及待展现自己乖觉的一面:“我可以打回去的,说不定是卖我毒品的那个人,我联系他,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把他抓住了。”
虽然心里有了猜想,但还是要证实的,恰巧电话再度响起,钟月激动的看着他,莫名的兴奋,还作着口型小声:“我来,我来接。”
电话接通了。
那边传来温和的女声:“请问是叶正谊的家长吗?”
钟月的声音跟电话里那道同时又快速的响起:“今天哪里买哦?”
手机那边顿了一下:“……什么?哪里买?不是,我是叶正谊的班主任,今天是小学的毕业考试,叶正谊已经两场考试都缺考了,所以我打电话想来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最后通话结束电话挂断,邱宇神情奇异的看着大声喝骂着说完了一大串脏话,又突然因为不能‘立功’而萎靡下去的钟月,道:“一个班主任,都比你这个当父母的上心,”他伸手拿起了桌上放着的审讯记录,看完后一下子甩了回去:“你这种人,居然也有资格为人父母。”钟月被带下去了。
叶正谊的父亲是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到了,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儿子,而是警察,面对着警察,这个皮肤黝黑常年在外面跟着包工头跑的水电工,眼里有着不耐,却笑的一脸谦卑:“之前她说戒了,我以为真的戒了,没想到又吸上了。”见人手上就递烟:“真是辛苦警察同志们了。”
没有人去接他手上的烟,缪裘卓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他问道:“她说戒了你就信了?”
叶父终于看到了旁边的儿子,将烟手了回来,惭愧道:“她是我妻子吗?你说谁会去怀疑妻子的话有真有假。而且过年的时候还好好的,每天看去也挺正常,没有什么不对,所以我才放心把孩子留在家里的。”
邱宇坐在不远处,听了这话突然问道:“夫妻关系不好吧?”
叶父睁大了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不过他并不是很好奇别人怎么看出来的,接着又说道:“想好也好不了,毕竟她之前吸过毒,我们都要注意着。”
真注意假注意就不说了,从他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大家基本就能知道这对夫妻恐怕没什么感情。儿子恐怕也不上心,邱宇问道:“孩子就放心丢家里了?!”
他年纪轻,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缪裘卓瞪了他一眼,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什么?邱宇平复了一下呼吸,低头不再说话。
最后叶父带着叶正谊走了,离开之前,叶正谊转头看着最近的那个警察:“叔叔,我能再看一眼她吗?”大家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叶父拖着他想要往外走:“别看了,你妈吸毒,这辈子都废了。”
叶正谊去用手扒着门:“叔叔,我能看一看她吗?”
谁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孩子特别执着,眼睛瞪得圆圆的,有一股你不让我见我就誓不罢休的意味。
缪裘卓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问道:“你知道你妈妈干了什么吗?”
叶正谊点点头:“我知道。”
“你想她变好对不对?”
这次叶正谊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直直的看着他。
缪裘卓摸了摸他的头:“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今天你们不适合见面,等到了可以探视的时候,你再来好不好?”
“她会坐牢吗?”叶正谊激动问道。
缪裘卓察觉到他的那种激动,顿了顿后才委婉道:“叔叔还不知道。”
这事处理完后他们离开了拘留所,回到了局里,缪裘卓坐在办公室椅子上,一下一下的转着手中的笔,对面的大队长看着他问:“怎么了?我从省里刚开会刚回来就见你魂不守舍的。”
缪裘卓放下手中的笔:“我在想昨天晚上抓到那个女吸毒者的孩子。”
l市公安局缉毒大队的大队长名为罗兴,此时他正端着陶瓷茶杯喝茶,将不小心喝下去的茶叶吐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接着站起来去外面开水房接了水,回来之后把茶杯放在桌上顺手的位子,重新坐下后才问道:“就是那个咬了秦桑一口的女吸毒者?”
“没错,就是她。”
说真的,他们缉毒大队的几乎每天都在跟瘾君子打交道,市里哪块地方聚集多也算是一清二楚。当然,一个显性吸毒者背后有4~7个隐性吸毒人员,因此常常有新的被抓,还有不断陷进去的。那些人每一个都有父母亲人,很多也有孩子,可恨的多,可怜的也不少。对于吸毒者的家庭,他们帮不上多大的忙,只能尽全力做好缉毒工作,减少吸毒者的出现。
这次这个要不是昨晚秦桑被咬了一口,那人还说自己是艾滋病患者,没有直接参与昨晚行动的大队长也不会将这个名字记得那么牢,因为就是做缉毒的,这种案子见过的实在是太多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罗兴开始签他去开会三天积压下来的文件,大多是传阅的,需要处理的也差不多都已经处理完了,只要签字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