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究坐在一张扶手椅里,支着头,也睡得极沉。
高齐心说我日。
他绷着脊背,悄悄捏着手指关节。
火光突然晃了一下,帷幔里的人影瞬间暗了一下,帷幔又不透光了。
高齐听见一阵细细索索的布料摩擦,就好像床上的东西正在挪动。
等到火光重新亮起来,帷幔在光下轻轻晃动着。
高齐这才看清,床上坐着的是个女人,头发挽得很高,脖颈和肩背皮肤从裙子里裸露出来,晃眼一看就是一大片白。
她似乎听见了外面的呼吸声,回头看过来。
很奇怪,她转头的动作非常僵硬,也非常缓慢。好像转快了头就会掉下来似的……
高齐被这种想象瘆了一下。
他咧了咧嘴,刚把这种情景从脑中挥散出去,就和那个女人的视线对上了。
隔着帷幔,他其实看不清对方是不是真的在看他。
只能看见同样极白的脸,鼻子嘴唇都很模糊,只有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异常抓人。
她眨了一下眼睛。
突然整个人塌了下去。
胳膊大腿七零八落,脑袋滚下来,掉在了床下,以嘴朝上,眼睛在下的状态一转不转地盯着这边。
高齐当场就蹦了起来。
不过不是溜走。
瘆人归瘆人,但他经验丰富,心里清楚得很。这种情况正面刚比背对着这玩意儿跑安全多了。
他抄起一把凳子直奔卧室。
脑袋已经滚到了床底,他抡着凳子砸上床,又拽下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在壁灯上一走而过。
火光猛烈摇晃,差点儿被他扇熄。
外套着了火,瞬间烧了起来。
高齐把火团扔去了床底下。
一般来说,床底的脑袋会被火驱赶,给他片刻的缓冲。而这时他只要把床上的断肢扫荡掉就行了。
然而他掀开帷幔一看,空空如也。
凳子掉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胳膊大腿都没了踪影,他僵了一下,突然蹲下。
床底下只有燃烧的外套,不见那颗头。
高齐浑身一僵。
突然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我操——”
他猛地一惊,转头就打过去。
结果他挥出去的拳头被人一把钳住,接着被扭到身后。
三下五除二,他就被控制住手脚怼在地上。
他刚要骂人。
一杯冷水当头泼过来。
高齐一个激灵,闭上眼再睁开。
就见卧室里灯火通明,壁炉上的火轻轻摇晃。
之前看见的情景就像一场梦,毫无痕迹。
秦究膝盖压在他背上,低头看他。游惑手里拿着个空杯,说:“清醒没有?”
“什么清醒没有?”
高齐懵了。
他挣开秦究的桎梏,手腕上两条红痕,感觉自己关节都要被卸了。
“我一睁眼就看见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把刀,要切自己的头。”秦究说。
“不是,我看见一个女人,头掉在了床底,我拿外套点火烧她来着。”高齐说着指了指床底说:“就扔这——”
诶?
他话音一顿,床底下只有一把滚落的刀,刀边还沾了一点血迹。
而他的外套,还好好地挂在衣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