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1 / 2)

追尾 潭石 2548 字 4天前

李杨骁在微博上刷到那张照片,盯着看了半晌。迟明尧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他旁边,比他高出一些,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看得出线条比登台前要和缓许多。

他注意到他们微微触碰的那两只手。

事实上在触碰的那一刹那他就有些想缩手了,他有些紧张迟明尧会握住自己——依他这么任性的性子,他可能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但李杨骁很快又生出一种莫名的直觉:迟明尧不会这么做的。这种直觉一旦出现就愈发笃定,以至于他决定赌一把。

如果赌输了,那就是……命里无时莫强求了吧。

无论是迟明尧这个人,还是做演员这件事。

照片里,迟明尧比其他所有人都要高,脸部轮廓深重、线条锋利,气质比较镇得住场子,李杨骁又染了惹眼的奶奶灰,气质清冷,所以虽然两人没有站在中间,但乍一看,视线的重点还是会落到他们这里。

李杨骁滑着扫了一下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热评中大多数是徐景晔和叶添的粉丝在嗷嗷叫着舔屏。

但也有几条跟自己相关的,还有几条跟迟明尧相关的:

-罗子茗小哥哥这么高的吗?脑补一直是175左右来着,这么看跟徐景晔没差啊。

-左三也是剧里的演员?怎么没官宣啊,和旁边的李杨骁配一脸[doge]

-卧槽左三好帅,但在剧里演谁?感觉只能演季双池了……但季双池不是徐景晔演吗[笑哭]

-emmm……李杨骁的颜值得写一篇小论文吹一波了,but看上去有点高冷啊,能演得来罗子茗吗?

-

发布会结束后,又过两天,便是《如果云知道》的首播日了。而剧组的杀青宴也定在这一晚,准备好好宴请媒体,拜托他们接下来两个月中多多帮忙宣传这部剧。

剧组依旧忙碌,所有人都在等着拍最后一场重要的法庭对峙戏。

而这场爆发戏对叶添来说着实算是一个挑战——大段的台词,激烈又克制的情绪。演好了会为演员本身博取不少好感,演砸了便是整部剧的灾难。

法庭上,儿子作为一直沉默不语的证人,在最后一刻当庭翻供,自首称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

大段的独白,从压抑到爆发,绝望无助,疯狂痛快,歇斯底里。

“你们有绝望过吗?你们绝望过多久?一个小时,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你们知道被告,对,就是我妈,她每时每刻都在绝望吗?她绝望了12年你们知道吗?换作是你们任何一个人,法官,律师,记者,关注这件事情的网民们,你们能做到无怨无悔地照顾一个植物人12年吗?你们能吗?!

“你们每个人,不管是捐了1块还是1000块,都希望她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你们凭什么试图用这么点钱绑架她!我敢说她所有众筹来的钱都没有用在自己身上,每一分都没有!”

“我爸呢,对,在你们眼里,他是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科学家,可是他出事那天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这一点,为什么没有一家媒体报道过?为什么?!”

“我亲手断掉了呼吸机的电源,我是看着他没有呼吸的,跟我妈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天我也没去同学家,所有的口供、不在场证明都是事后编造的,全是假的!全他妈是假的!!

“我自首!整件事情跟我妈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自首!我自首!”

……

“停!”导演又一次走上前,“还是有点过了。这段戏呢,是要把情感爆发出来没错,但是还需要克制一点。叶添啊,你还是得好好体会一下人物的心境,不要从一开始就想着爆发爆发,得有一个过程,最后一场戏了,咱们时间比较宽裕,你好好琢磨琢磨。”

叶添点点头,走出镜头,到后面找了个椅子坐下。

已经试了8遍了,每一遍导演都说不行。

这是一场群像戏,每个人在场的反应都会被捕捉到,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该不耐烦了。

叶添自己也有些焦虑,怎么才能演出导演说的层次感?这段不就是情感爆发,要哭出来吗?他哭也哭了,喊也喊了,嗓子都快哑了,已经这么努力了导演还是不满意,还要怎么演才行啊?

李杨骁也跟其他演员一样,在旁边找椅子坐下了。

他也有点不耐烦了,一个演员遇到这样一场高潮戏,简直是职业生涯的幸事。但叶添实在太不开窍了,又哭又喊,声嘶力竭,哪能这么演啊?

李杨骁看着那边垂头看剧本的叶添——估计被这场戏折磨得要疯了。

他善心大发:既然在剧组这几天他没给自己添什么乱子,他决定好心帮他一把——如果因为叶添的不开窍,导致剧组所有人的努力因为这场戏而遭到诟病,那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李杨骁站起来,朝叶添走了两步,坐在他旁边。

叶添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把心情不佳全挂在脸上。

“需要我帮忙吗?”李杨骁问。

叶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机关枪一样地朝他发起了不友好的攻击:“你觉得换你来演就能演好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这时倒是真正的放飞自我,完全没了平时装乖的样子了。

李杨骁好笑又好气,也不装样子了,顶回去说:“要是换我来演,大家现在应该已经回酒店换衣服了。”

“那你演啊,你跟导演说这段换你来演啊。”

李杨骁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在剧组跟其他演员吵起来,头一回遇到这事,他觉得还挺新鲜的,索性也放飞自我了,淡定地补刀说:“我要是能替你演啊,全剧组都该放鞭炮庆祝了。”

叶添白了他一眼又一眼,如果眼神是刀子,估计能算得上激情杀人了。

李杨骁见他被气成这样,反而心情变好了,把剧本卷在手里说:“我就善心大发,跟你随便说说吧,你爱听就听,不爱听就自己瞎琢磨去。”

“首先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哭得特卖力,喊得嗓子都快哑了,都这么努力了,还要怎么爆发?我跟你说啊,这段戏你根本就不用哭,这里的情绪又不是内疚,也不是后悔,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

叶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李杨骁也不管,自顾自地说下去:

“他说这段话的情绪,是气媒体的不公开事实,愤怒公众的道德绑架,又可怜他妈这些年的忍气吞声,所以他现在把这些东西一股脑说出来,压抑成这样,现在把真相说出来,多爽啊,为什么要哭?

“尤其是他说自己亲手拔掉了他爸的呼吸机那一点,他后悔吗?完全没有,他觉得自己做得太对了,不仅报复了他爸,还有种报复了全社会的快感,这个时候呢,他已经有些爽到要疯了的意思,怎么可能又哭又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