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过在这样一个雪夜,竟会有这么一大批的刺客上门来行刺。
刀刀武艺高强,但对手众多,渐渐趋于下风,行馆中的守卫也涌了进来,但这群黑衣人中有几人武功要胜过那些守卫,杀戮之间,鲜血四溢。
这些年,我遭遇过大大小小无数次刺杀,看到这等场面,我神色自若,手中的匕首精准的没入一名黑衣人的胸膛,又迅速拔了出来,而后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倒下。
我忽又想起多年前,在岩都帅府夜遇刺客时的情景。那时我的匕首刺中了刺客,却未能杀死他,最后却是阿邵救了我。后来我努力的练习手腕的力道,练习怎么才能快准狠的将匕首刺进敌人的心脏,今日我做到如何精准的杀死一个人,而阿邵却早已不在我身边……
泪水不知不觉迷蒙了我的双眼。
一名护在我前头的侍卫被一招毙命,他身上的鲜血喷溅在我的脸上,温热中透着一股恶心的腥味,打断了我的回想。秦缨的院落那头,侍女碧玉的尖叫声正响彻天空,听到她的叫声,我便知不单单是我这儿来了刺客,秦缨那边亦然。
我不知这些刺客是谁派来的,因为值得怀疑的人实在太多了。刺客会选择在汴京城破的消息传到邕州之时才发动行刺,断然不是巧合。
我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便是裴、顾两家,如今汴京城已经被联盟军攻破,若我和秦缨死了,那么在扫荡周氏一族后,他们便可明目张胆的进行角逐,争夺帝位。
这个动机太过于有说服力。
方才那一番左右闪躲,又有众多侍卫护卫我在跟前,我竟还会被刺了个正着,剑刺入我的胸口时,我心想,这一次果真是在劫难逃,怨不得别人。
剑被拔出时,我的鲜血随之溅出,在刀刀的衣裳上划出了一道血痕。血漫漫浸透了我前胸的衣裳,在白色素净的睡袍上染出了一朵艳丽的花。
我要死了吗?
在疼痛感让我昏阙之前,我忽又想到了秦缨,不知她是否也被刺客伤到了?
若我们都死了,那秦氏一族就真的绝后了……有泪睡着我的眼角滑落,我缓缓闭上了双眼。
耳畔依稀萦绕着刀刀的喊声,渐渐,我开始什么也听不见。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药物的苦滋味在我的唇舌蔓开,让我下意识咳嗽不已,那一口汤药尚未咽下就已咳出了大半。
我睁眼时,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看的不真切,待看清了,才发现是昭儿。
她不知在我床前守了多久,脸色十分憔悴,见我醒了,脸上喜色顿现。我张嘴欲语,喉咙干涩难以言喻,唇舌尚被苦药麻着,声音沙哑难听:“我昏睡多久了?”
“大半个月了。”昭儿道。
我想坐起来,却牵疼了身上的伤口,疼得我的脸色越发惨白。昭儿见状心疼的劝道:“满儿姐姐,你身上伤势太重,千万别动!”
我却执意要坐起来,昭儿见我这般,万分无奈,只得将我扶坐起身,在我腰上垫了个软枕让我靠着。
“先将药喝了吧,好得快些。”她将要一勺勺小心翼翼的喂到我口中,良药苦口的道理我懂,所以忍着一点一滴将药喝了个干净。
“那一剑刺得偏了些,否则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昭儿收了药碗感慨道。
“你们都没事把?”我的视线咋昭儿身上转了一圈,说话之时,胸前的伤口一丝丝抽痛,让我不住的皱眉。“那些刺客呢?”
“我们都没事,秦缨手臂上被划了一剑,再养些时日就会好。”昭儿重重叹息了一声,“那些刺客一个都没活下来,被活捉的那些在逼供之时皆已服毒自尽,幕后凶手是谁也没能查出来。”
“汴京那边战况如何了?”昏迷了这么多天,我有许多话想问。
“盟军几乎占据了整个汴京,不日便可彻底的将汴京城收入囊中。”昭儿有问必答,“听说那边已经派人来接我们去汴京了,倒是你这伤得细心养着,所以一时半会儿就甭想去汴京这事儿了!”
“嗯。你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让侍女来服侍我就好了!”我朝昭儿露出牵强的笑,看了看四周,问道:“刀刀呢?”
“她也受了伤,还卧床养着呢!”昭儿催促我躺下歇息,待我躺好,为我掖完被子后又道:“换了别人,我确实不放心,你若死了,我也会陷入困境,还是让我守着你吧!”
我抿了抿唇,不再说什么。
昭儿忽想起了什么,问道:“饿了吗?我去让厨房熬碗粥来。”
“不必了。”我拦住了她,方才那碗药的苦味还未从口中褪去,我着实吃不下任何东西。
昭儿也不勉强,在我床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屋内顿时变得安静。过了片刻,我问道:“有他的消息了吗?”
“没有。”昭儿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我再也没说话,闭上了眼,昏昏沉沉又入了睡。
又休养了几日,我渐渐恢复了些生气,昭儿一直守在我床畔,比行馆中的侍女还要尽心几分,期间秦缨来看了我几回,没说上几句话便让昭儿以妨碍我休息为由赶了出去。
外头依旧在下雪,今年冬天邕州的天气颇怪,这一个多月就下了两场雪,今日这场雪已经绵延了数日,仍旧不见停。
当邕州城的这场冬雪褪尽时,铁骑军下最骁勇善战的一支卫队抵达了邕州行馆,让死气沉沉的行馆添上了几许生气。
“末将参见郡主。”卫队长张韬一抵达行馆便先来来拜见我,他此行的目的是护送我和秦缨前往汴京。
“张将军辛苦了,坐。”因身上伤势不允许我乱动,我让刀刀看座上茶后,安安分分的依靠在床上。“郝叔可有话让你带给我?”
“郡主妙算,统领确实有话让末将带给郡主。”张韬递上一纸书信后说道:“这是统领给郡主的书信,另外,统领让郡主务必小心养伤,莫让有心人有机可趁。”
我接了书信,收入枕下,并不急着看,心下算着,秦缨差不多该到了。才这般想着,便见秦缨大步流星的跨了进来。
张韬虽不曾亲眼见过秦缨,看她如此气派,也猜到了三分,又见刀刀向秦缨见礼,便明了了,却只起身对秦缨弯腰道:“末将张韬拜见公主殿下。”
见到秦缨却不跪,是极为无礼的,就好比张韬到了行馆第一个见的人是我而不是秦缨这般。秦缨缓步走到我的床畔坐下,问道:“姐姐的伤好点了吗?”
“好多了。”我回之以笑。
“张将军免礼吧,你这等大礼,本宫承受不起。”秦缨这才转向张韬,道:“毕竟,本宫还得靠着你才能回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