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刚赶到手术室外,就见医生和任珂在说话。
方才她离得远,虽听不真切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此刻,从任珂的神情上来看,她多少也能猜出程等必是凶多吉少。
思及此,刘慧不禁急怒攻心。猛地冲过来,扬手一巴掌就狠狠地甩在任珂脸上。
“你这个扫把星!”
若不是法律不允许,刘慧真恨不得扑上去,就此活活掐死任珂。
“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要回来害我的儿!”
她伸着手,贴着玻璃花的指甲直指任珂的眼,“任珂!如果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死也要你给他陪葬!”
那一巴掌,来得又快有狠,直打得任珂摔在地上,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
头很晕,脸上已经痛到麻木,可她还是强撑着,一点点地站起来。
抬手,抹去嘴角渗出的血,然后走到刘慧面前,就那么直直地跪下去。
膝盖沉沉地砸在地上,“咚”的一声,干脆利落。
“阿姨,对不起。”
可饶是如此,刘慧仍觉得不解气,挥开大主任拦着她的手,就要再次扑上前去。
“你别叫我阿姨!这个扫把星!贱人!你害我儿子一次还不够,现在还要来害他第二次!任珂!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你当年是怎么答应我的!都忘了吗!”
大主任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撞在墙上。
顾不上喘口气,赶忙找出手机,喊保安。
这边,小苑极力地拦着刘慧,推搡间,一不小心就被她尖利的指甲抓了两下。
小苑疼得想哭,回头却见任珂仍然笔直地跪在原地,不躲不藏,只重复低喃着一句:“对不起。”
小苑不禁又气又急,“任医生,你快躲开啊!”
纵使听闻程等因任珂受伤时,小苑在心里甚至怨过她,可此时看到她这副内疚到恨不得代替程等去受苦的模样,却再也狠不下心来怪她。
恐怕此时此刻,任珂的心里才最是难熬。
毕竟,手术里的人,是她的等等啊。
几人正僵持,手术室门外的走廊上,再次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那是闻讯赶来的丁成和杨昭,两人身后还跟着一路小跑而来的任妈妈。
远远的,任妈妈一眼就看到任珂跪在刘慧身前,形容狼狈,身上的白大褂上,染着不知谁的血。
一颗心,霎时间就被揪成一团,鲜血淋漓地疼,像被人拿刀子,凌迟一般。
“珂珂!”
任妈妈扑过去,将任珂紧紧抱在怀里,待看到她肿胀的脸上,那乍眼的巴掌印,以及她嘴角残留的血迹时,简直气的要疯。
“这是谁打的!”
任妈妈猛地回过身,目光恶狠狠地扫过在场众人,一眼就锁定了眼神不善的刘慧。
“是你!”她指着刘慧,厉声问:“是你打我女儿!”
“是我打她的又怎样!”
刘慧一把推开小苑,却又被丁成和杨昭拦在身前,左右无法发作,只得尖声骂道:“我儿子几次三番因为她,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知!我打她一巴掌怎么了!我恨不得亲手撕了她!”
愤恨的目光死死瞪着跪在地上的人,刘慧尖细的声音就此钻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我早就说过,我这辈子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两个在一起!”
刘慧红着眼,指向任珂,“你当年明明答应过我,会离开等等,去美国,然后永远不再回来。可现在呢,你不止回来了!还害得等等又进了手术室!任珂!”
她最后道:“我儿子只有一条命!你到底还要害他几次!”
“你闭嘴!你当年抛夫弃子,一走十三年,音讯全无,到现在有什么资格以母亲的身份自居。”
任妈妈抱着女儿,双目赤红,“即便有,你又凭什么这样作践我女儿!你当年以死相逼,逼珂珂走,她一走十年不敢回来!这还不够吗?是不是非要珂珂把命都赔给等等才算完!”
“那也是她欠我儿子的!”刘慧冷哼,“她活该报应!”
“你胡说!这么多年,我家珂珂到底哪一点对不起等等了?”
任妈妈的声音越发颤抖,“她学医,都是为了等等!十年来,她拼了命地考最好的医学院,进最好的医院,想做最好的耳科医生,都是为了等等!十年啊!我女儿一个人在国外这十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有谁问过她一句,她到底过的好不好?”
任妈妈抱紧任珂颤抖不已的身体,哭得泣不成声,“她还这么年轻,就差点,差点……”
任妈妈说不下去,哭着去拉任珂的手,“珂珂啊,你跟妈妈回家,就算等等再好,咱们也不要了!你为他做得已经够多了,真的够多了。”
任珂仍然跪着,静静地听着妈妈的话,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心里疼得不能呼吸。
“不够啊。”
怎么够呢?
她明明亏欠他的太多,多到这辈子都还不清。
可任妈妈明显不愿再放任任珂留在此处。
她用力地将女儿扯起来,“够了,珂珂。你守了他这么多年,天大的恩情都清了!还要怎么还啊!珂珂啊,爸爸妈妈从小把你捧在手心里,不是为了有一天送你给人贬低糟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