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船舶靠岸,码头上的苦力们劳作起来,等乘客纷纷从船上下来,再陆续上船, 闷头装卸底层货箱内货物。
管事的则翘着二郎腿, 坐在凉棚下头喝茶嗑瓜子, 一双凉薄的鼠目在人群之中悠闲地往来穿梭, 漫不经心留意着码头上的情况。
忽然扫见人群之中鹤立鸡群的一人, 眸光骤亮, 忙呸呸将嘴里的瓜子壳吐了。
弓着身子一溜烟迎上去, “花公子!您怎么会在这儿?”他堆着笑, 极近谄媚。慢一步看到他身边戴斗笠的高挑女子, 心里微微一凛, 身躯往后退了两步。
花如期见凑上来的是个管事,忍住不屑, 淡淡道,“出海。可还有客舱?”
管事的愣了愣, “您坐这个出海?”像花如期这样的显贵, 一般定然不会跟这最末等的货船走,行得慢不说,护卫少,在海上出事的几率更大。他们一般就算不用传送阵,也会坐上高级行舟才是,这是为何?
花如期也想不通这是为何。
他们一路出闲意山后,便与鸣英阁联系,抽调人手,准备“聘礼”。本只需要在叶州停留等上几日, 等援手赶来即可。偏花镜忽然说要去一趟海域,猎取深海巨兽,好给鹿见溪当做聘礼,以显诚意。
花如期觉着很没必要。
鹿见溪是“穷乡僻壤”里来的,见过的世面不多,从鸣英阁清点出来的聘礼已经足够彰显诚意了。花镜纵然是尊神之境,面对深海巨兽也并非胸有成竹,犯不着为此涉嫌。
可花镜是说一不二的人,他没有法子,只能跟上。
……
鹿见溪做好了心理建设,拿定主意,就不打算扭扭捏捏的了。
在炼药房忙碌了整日后出来,如往常一般同温竹一起吃了顿晚餐。
温竹道用过饭后就去搬东西,她在丹房里带了一日,满身的草药味不想带去卧室,便打算先去沐浴,再回来帮他。
然而等她从“人工温泉池”泡澡出来后,擦拭着半干的头发回到自个屋子,发现一贯半敞的阳台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屋内没有外来的光源,仅有几团橘黄暖光的萤石做点缀,衬得室内温馨且浪漫。
温竹已经躺在了她的床上,裹着她的被子,眸光羞怯地看着她。
鹿见溪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了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现在才八点刚天黑,他就已经要睡了吗?
鹿见溪保持平和,随手带关门,走进来。
指了指天花板的正中央,那里有一颗巨大的夜光石:“你觉着屋里暗吗?我房间里有大灯,你可以打开,贼亮堂。”
温竹:“……”
可不得亮,那夜光石开启后像个像太阳,室内亮如白昼,哪里有半点气氛可言。
“一会就睡了,不用那么亮。”
鹿见溪明白了,“那你睡吧。”
自个又看了看四周照明的暖光萤石,一个个拳头大,镶嵌在做了造型的石雕内,有的像手提灯,有的像装饰品,精细极了。
她喜是喜欢,淡淡点评,“就是不够亮。”
温竹侧身望着她,感觉她的态度比清晨的时候放松了不少,像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笑问:“姐姐习惯睡哪边?”
鹿见溪不挑这个,见他堂堂睡在中间,便指了指靠阳台的那边,“我睡这头吧。”
她比了个大地方,示意自己要占的地盘很大,但温竹没有挪开,还是杵在那。
鹿见溪想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寝,该体谅的得体谅,就没吱声。
脱去外衣,上了床,躺下来。
身边多了一个人,鹿见溪望着天花板,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和上次在行舟时不一样。
卧室是她的私人空间,现在多了一个人,哪怕是温竹,也让她感觉怪异。
料想温竹更是如此。
鹿见溪移眸看他一眼,温竹也睁着眼睛。侧身面朝着她,出神般盯着云被上的暗纹,不知在想什么。
“不是说要睡吗?怎么不闭眼。”鹿见溪翻身面向他,“认床?”
温竹摇摇头,“……没有。”
两人都遭了一桩变故,虽然兵荒马乱之中协商好了如何解决,心境上的适应却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鹿见溪试图肩负起过渡的责任,毕竟这是她闯下的祸事。
主动凑近了,将他揽进怀里。
温竹被倏然抱住,眸光凝滞了一瞬,被拉过去靠在她怀里,半天没有动弹。
鹿见溪掏出一本书来,温声哄道,“今个时辰还早,要不然咱们一起看会儿书?”
她的嗓音就在他的耳边,低下头来时,似乎都要吻到他的耳垂。
温竹耳根泛红,轻轻再往她怀里靠了靠,乖巧,“好。”
鹿见溪掏出来的是本童话书,问系统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