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根木刺从叶茹青的脊椎延伸出来,疼得她猛然停止了背脊。
人在疼痛之中,本就耐性全无,听到温竹的话,脑子更是嗡然一声,“什么意思?这凉亭不是能压制浊气?”
温竹被这个说法吓到了,“这里就是普通的亭子。周边又无阵法,如何……如何压制浊气?”
“贱人,你故意设套害我!”
叶茹青攥紧拳头,几乎要失控暴走。
若非明舒提议,她绝对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鹿见溪不在,她手上没有清宁水,若是这样的状况持续,她的身体将会遭受无法挽回的创伤!
明舒被这一声喊得心头猛跳,想要后退,
皇族亲卫兵极有眼色地从左右堵住了她的退路。
她慌忙地看向身后,临云逸明显反应过来了,此刻正惊怒而地漠然看着她,沉默无言,没有上来护住她的意思。
如此,她还想要继续做“卧底”已经不能够了。
嘴唇抖了抖,当着众人面开口直言道,“不,定是他们做了手脚,叶都尉你要相信我。鹿见溪天赋初显的时候,亲自解了临师兄身上的浊气。后来师尊怕我们身体出问题,便将我们带到此处凉亭疗养,那会儿鹿见溪也不在玉泉谷内!从此以后,我再没有感觉到身体里有凝滞之感……”
她为了自保只得如此,“想必是他们不愿意救人,关闭了法阵吧!”冲着临云逸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师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叶都尉是来帮咱们的,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而无动于衷呢?”
临云逸气到说不出话来:“……”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温竹低声道,“师姐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
他为难般蹙着眉,“我为何要关闭阵法,坑害叶都尉?若她失控暴走,首当其冲的就是我玉泉谷,更危及整个闲意山的弟子性命。我再不懂事,想要藏私,也不至于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更何况这凉亭是我亲手建造的,并不是姐姐的手笔。若是这凉亭真能救人,姐姐何必还要花大代价,接连三次给花公子施救呢?直接将人带到凉亭来不就好了……”
叶茹青看向花如期:“可有此事?”
花如期负手看着热闹,突然被点名,沉吟一会儿,实事求是道:“确实如此。鹿姑娘感激我对闲意山施以援手,才肯出手相帮,看得出来此法对她损耗颇大。这个凉亭……”他左右打量,没见着什么阵法,“好像确实没有特殊之处。”
“不、不可能!”明舒有点后悔了,她就不该跟上来看热闹的。白白被叶茹青迁怒暴露不说,还被两方针对,不得脱身,“你们去将明德和解颐叫来!他们当时也在场。师尊叫我们在此调息,鹿见溪起初并不在场,我们三人的浊气还是被清除了,从未出现过后遗症,这你要如何解释!”
“我没法解释。”温竹在她的逼问下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会儿我和姐姐还不是道侣,姐姐不可能什么话都会同我说。那是她的天赋,不是我的。”
他顿了顿,仿佛无力辩白一般:“这事儿太荒谬了,我实在无法证明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是真的不存在的。至于明师姐的疑问,等我姐姐回来了,我定会帮忙问问的……”
手足无措地低头想了一会儿,指向旁边的结界,“玉泉谷内的陈设简单,想必诸位也看到了,唯一重要的地方是这结界里头的八株西龄树。姐姐离开之前命我看好了门户,不让人随意入内,我私自让你们进来恐怕已然会受到责备。眼下你们既然奔着凉亭来的,且认定这凉亭有鬼,那我就做主,将这个凉亭送给你们。”眨巴眨巴眼,语调勉强,“你们直接搬走就行,我晚些自个再建一个,想必姐姐也不会怪罪。”
叶茹青气得脸色铁青。
温竹这话无疑是告诉她,她被当成一个没常识的傻子,叫人给耍了。
她原本想不通明舒为什么要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后一思忖,每每她去寻花如期的时候,都能看见明舒的身影。她虽然每次都自己识趣的找机会先离开了,一副不敢与她起争执的模样,想必背后里怨恨得紧,就等着她今日阴沟里翻船罢!
“好、好得很!”叶茹青双目赤红,“区区大罗金仙,你敢耍我?!”
明舒见温竹一通辩驳,直将矛头往凉亭上引,脑中急转,立时想通或许这事可能真的和凉亭没什么干系。
而且此次一入内,她就感觉到了,现下里玉泉谷的灵气不如上一次来的丰沛,像被什么压制住了一般。
“不,不,我怎么敢故意骗你!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若不是凉亭,那就在那结界里头!不会错的……”
“闭嘴!!”叶茹青猛一锤木桌,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是啊,她怎么就那么蠢!
若有外物可以直接净化浊气,当年齐珩殿下在此,怎么会不将那东西带走。反而好生供着鹿见溪,又低声下气求着白季研究清宁水?
众所周知,西龄树群附近都会封上结界,为的就是避免西龄树过于掠夺周围的灵气。
故而绝不可能会有人将带灵气的宝物和药材等等储存在西龄树群附近,否则宝物的灵气会被西龄树直接吸干。
明舒急于攀咬什么话都敢乱说,简直就是个疯子。
她一时魔障,想着鹿见溪既然开启了净化的天赋,身边或许有什么异于常人之物。又见明舒言之凿凿,既然想要向她投诚,就绝对不会蒙骗她,才一时鬼迷心窍地信了。
如今当众丢了脸面不说,还将自己的修为和身体折损了去!
叶茹青深吸一口气,恨到了极点,“给我按住她。”
话音未落,明舒膝盖后头便给人踢了一脚。
一左一右两只手压在她的肩膀上,只将她按得跪下来。
明舒膝盖冷不丁嗑地,压在草叶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众目睽睽,她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个巴掌,脸色陡然涨红到脖子根。
她虽然出身卑微,可被白季看中带来闲意山成为关门弟子之后,就再没被人说过一句重话。
更何况被人按着下跪!
她脑子里的弦崩得紧紧的,血气上涌。
“师兄,师兄你同小师妹素来交好,明知事实如何,就要看我活活被人冤死吗?”她咬着牙,慌忙地求援,“你要看着我受人如此屈辱?!鹿见溪是你的师妹,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师妹了吗?”
临云逸没看她,下颌绷紧。
温竹怕他不会圆谎,一开口恐要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