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见溪:“……”
她上下打量一番花如期的扮相。
他不再做奢华公子哥的打扮,去了纷繁精致的装饰,一身素雅白衣。面上似乎还着了淡妆,修饰过五官。
一眼望上去,几乎同温竹一模一样,若非真正亲近熟知之人,绝对难以分辨。
他一亮相,吸引了在场全部的目光,
宾客也不去看台上曼舞的貌美姑娘们了,望向这头,窃窃私语。
“你这个扮相,说真巧,我可不信。”
花如期还是笑,“姑娘何必要拆穿我。”
鹿见溪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顾忌旁人,压低了嗓音:“你这是想干什么?”
“没想做什么,”他轻轻扬手,侍者端了不少珍馐上桌,又布了酒,“鹿姑娘为我解除了心头大患,我感激不尽,客舟之上遇见了,看你神思忧虑,便想让你开心开心。”
试探地看她一眼,“看来我做得不对?”
鹿见溪低头看着酒杯一会,“你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地试探我。”
她本该极度厌恶花如期,可了解温竹的真相之后,便明白他也是个被摆了一道的可怜蛋罢了。自己险些被温竹弄死不说,亲娘还栽在了他的手里,甚至至今都不知缘由。
这话鹿见溪自然不会对着花如期承认,她再怎么生温竹的气,到底还是偏袒他的。
只是此刻对花如期有了一丝愧疚,并没有向从前一样看他如过街老鼠。
同他碰了下杯,直言道,“温竹不是你的替身,你更不可能替他,就不是那么回事……”
花如期看着她将酒水吞咽下去,慢悠悠,“那你为何说移情就移情了?”
鹿见溪无语,“难道你以为我就看脸?”
“你难道不喜欢这张脸?”
鹿见溪窒了一下。
花如期凑近来,“分明我方才走近的时候,你看着我,眼里有惊艳和欢喜。”
鹿见溪:“……”
别把她说得像个渣女好吗,她是以为温竹追上来了。
这里室内光线暗淡,离得又远,她一时没分辨出来而已,白高兴一场。
花如期却在她的沉默之中理解出了想要的答案。
起身走近,在她面前蹲下,仰望着她,“我可以一直做这样的扮相。客舟旅途只有十五天,至少这段时间内,让我陪着你,好吗?”
他仿佛是在故意模仿着温竹的神情与举止,柔软温顺的,仰望。
鹿见溪望见他这个突兀的动作,忽然有些出神,温竹从前都是这样看她的吗?
或许是因为自小的相处模式,鹿见溪习惯于强势地领着他走,不知不觉温竹也配合地收敛起锋芒,居于弱势的那一方,乖巧温顺,无限地满足了她膨胀的虚荣和某种隐秘的“大男子主义”,让她保护欲爆棚,一心护犊子。
如果他不再柔弱,不再需要人保护,她还会像从前一样待他吗?
鹿见溪扪心自问,她不会。
所以她当初看花如期,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
师兄虽好,可他们相互独立,各自为政,虽然贴心知心,却如何也建立不起来所谓的“牵连”,擦不出火花来。
这就是根结吗?
所以他不愿意告诉她现实?
鹿见溪心神恍惚。
……
咣当——
客舟忽然一阵摇晃。
若是行在海上,便像是触到了暗礁,可他们在天上,多半是遇见了魔兽。
人群骚动起来,客舟不停地左右摇摆,餐具,灯具,掉落碎裂一地。
鹿见溪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花如期攥着,差些要碰上他的脸。
心下微微一跳,忙想抽手回来,忽听得一个声音,不远不近地响起。
“原来姐姐还是喜欢我的脸的。”
舱外不知何时变得雷霆大作,狂风骤雨,客舟内时不时响起人的尖叫声,气氛惶然。
温竹在雷光之中显出身形,乌黑的瞳,衬得那张失血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他面无表情地穿过仓皇失措的人群,走到她面前。
看了一眼花如期,伸手挑开他抓着鹿见溪的手,“鸣英阁确实没落。嫡系公子,天之骄子,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却来钻营着做人面首的行当。”
花如期面色猛变,却因见他突然孤身一人出现海上,修为恐怖至此,不敢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