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久路轻叹一声,声音很低:“一百个人,一百种死法。对他来说,也许是种解脱。”
驰见挑眉看她:“你想的倒是挺透彻。”
“那我要是安慰你‘珍惜生命’、‘生命无价’,还有用吗?”
驰见看她一眼:“你说呢?”
李久路蹭了蹭鼻子。
“不说这些。”他打起精神,轻咳了声:“你明晚真要和他们去黑龙吃饭?”
久路反应了会儿,不由瞪大眼:“你偷听我们讲话。”
驰见不屑的哼了声:“三角烂债,当我愿意听呢!”
“那你还听。”她腾地站起来。
这反应大了点儿,一提这事儿,她又想起背后的刺青来,心中各种情绪绞杂在一起,像团乱麻似得分不出头绪,不禁恶狠狠的剜他一眼。
驰见第一次瞧见她有这么丰富的反应,扬了扬眉。
“你别激动,”他闲闲的笑着:“坐,先坐。我看那女的不是什么善茬,你小初恋脚踩两条船的本事挺牛逼,但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关你什么事。”她低声嘀咕。
“你说呢?”他歪头,痞痞的看着她:“心疼你呗。”
李久路当没听见,快速镇定下来,转身就走。
驰见起身跟上,继续道:“就你那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光剩受欺负了,用不用我给你撑腰去?”
“不用。”
“不怕吃亏?”
久路停下来,站在楼梯上回身看他,“那你还是不太了解我。”
驰见挑眉,身体懒懒的靠在楼梯扶手上,隔几秒:“有必要吗?”
久路没回头,最后这句太轻,也不知她听见没听见。
江曼和周克凌晨两点才忙完,把她从警局接回来时,尸体已经抬到太平间,连夜把所有血迹清理干净,安抚好护工和几个没睡的老人,又去办公室办理手续。
院子里恢复最初的寂静,两人鞋跟声是唯一响动。
江曼回头看了眼,被风一吹,不由抱紧手臂。
周克手环上来,紧了紧:“没事儿的,都过去了。”
江曼抬头,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不会有事儿吧?”
周克嘴唇往她额头贴了贴:“能有什么事儿?”
“那么多警察过来,现场取证还不够,还要我专程去警局录口供,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
“你做过吗?”
“没有。”
“那就不会。”周克安慰道:“你也看见了,门是从里面反锁,有谁能进去害他?一个老人与世无争的,别人更没有害他的动机。”
周克轻轻扭开门把,停下来解释;“有人报警,又是非正常死亡,首先要排除他杀的可能性,所以这个流程都要走。”
江曼这才安下心,轻轻抱了抱他:“多亏有你在。”
周克轻抚她的后脑,低声说:“一切都有我。”
两人在外面耽搁一阵,然后轻手轻脚进去。
房里只开一盏廊灯,沙发被个黑影占据得满满当当。
江曼豁然想起驰见来,刚要过去被周克拉住,目光询问。
江曼悄声:“路路的同学。”
两人眼神交流了下,没开灯,江曼从卧室取来被子,帮他盖上。已经凌晨两点多,虽然事态平息,也不能让个孩子大半夜的回家去。
她又上楼看了眼李久路,见她睡得熟,这才放下心来回了房。
这一夜江曼睡得并不好,也就两三个小时,做了无数个杂乱无章的噩梦,梦中有凄厉悲惨的尖叫声。
她突然惊醒,周边寂静无声。
她下意识往旁边摸了摸,周克没在床上,他那边的被子翻开,已经没有温度。
外面天色依旧黑,窗帘的缝隙里透不进一丝光,江曼看了眼时间,刚刚早晨四点。
无论如何也是睡不着的,她索性披了件衣服起来,洗漱一番,去厨房准备早餐。
恰巧周克从外面进来,他看她一眼,往浴室方向走:“起这么早?”
“嗯。”江曼边喝水边进厨房:“你干什么去了?”
“睡不着,在院子里随便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