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路收回视线,笑着说:“好呀。”
她拿起骰盅,心中变得安定无波,反倒莫可焱多了分压力,自乱阵脚。
时间一分分流逝,桌上的啤酒很快变成空瓶,久路输了几次,只感觉越来越兴奋。另一边莫可焱急出满头冷汗,马小也坐在旁边地上,垂着脑袋,体恤衫一片水渍,胸前的纽扣解开两颗,醉得像摊烂泥。
其实这会儿久路也头疼欲裂,她揉着太阳穴,看一眼时间。
还剩三瓶,她向服务员多要几个杯子,依次倒满后:“一局定输赢吧。”
她没问莫可焱意见,骰盅在手中多晃了会儿,先叫:“六个四。”
莫可焱怔住了,面前这一排酒杯不得不让她小心谨慎,而且观察一晚上,李久路叫点数的规律一直是由小到大,开始都有所保留,上来就叫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所以一时判断不了她说真话还是假话。
莫可焱感觉心脏都在颤抖,马小也头部垂到胸口,他连续喝掉七瓶,已经是极限,加上桌上这些,恐怕人要喝废。
她强忍嗓子的不适,稍稍翻开盅盖,她有一个四,也就意味着李久路必须摇了五个四,才敢这么叫。
莫可焱不信她会那么好运,咬了咬牙:“开。”
李久路撑着头,另一手轻轻拿开盅盖,底盘上托着五颗小小的骰子,偏偏每一颗都是四个点。
莫可焱不由睁大眼。
“难得的好运。”久路站起来:“你们慢慢喝,我去趟洗手间。”
她低着头出门,转身时,不小心与人相撞,一股烟味儿冲鼻,对方双手稳住她裸露的肩头。
李久路听到一阵陌生的怪笑,倏忽抬头,这人穿一身蓝牛仔,染着红头发,似乎是刚进ktv时碰到的那三个人,他们斜叼着烟,一身不入流的打扮,看起来不像好人。
久路侧开身,往旁边迈一步。
那男人笑着挡了下。
李久路推开他冲过去,迅速逃进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关严,嬉笑声渐行渐远,她舒一口气。
久路来到镜子前,放下袖子,把肩膀的衣服往上拉了拉。冷水鞠到脸上,燥热不减,浑身上下仍然轻飘飘的。
——“有必要吗?”
哗哗水声,她脑中忽然出现这四个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说的。
久路擦净脸,看着镜中的自己,呆站了会儿,忽然觉得没趣儿,想回家了。
她从卫生间出来时,那三个男人已经走开,久路想回包间取衣服,还没转身,手腕便被人攫住,把她大力往后门的方向拉。
李久路认清是莫可焱以后,就没有挣扎。
莫可焱一脚踹开后门,砰一声闷响,门板撞到墙壁后又往回弹。她用手撑住,将久路惯性带出,让她后背抵着墙壁。
冷风骤然来袭,呼吸间都是云雾缥缈的白气,久路只感觉呼进去的气体又冷又干,肩膀和腰侧的汗毛根根立起来。
胡同里光线昏暗,对面墙边放着木料、水缸,还有废弃的摩托车和三轮车。
这里很静,唯独相隔两三个商铺的地方有几点星火,却恰巧被杂物挡住,仿佛此刻没人。
驰见和洪喻靠着枯树抽烟,被响动声吸引目光,ktv后门上方也挂着黄灯泡,微弱光线在风中摇曳不定,笼罩着下面的两个瘦小身影。
洪喻看热闹的心态:“呦,俩小丫头。”
驰见捏着烟,目光很静。
“现在小姑娘都这么开放吗?冬天还露肉?”洪喻拿手肘碰碰驰见:“看见吗?就靠墙穿黑裙子那个,肩膀真他妈白。”
驰见吸一口烟。
洪喻:“看见了吗?”
“看见了。”驰见不在意的问:“你家戈悦有她白么?”
洪喻舔着下唇,当真认真回忆起来:“好像没有。”他侧着脑袋看他,笑说:“老夫老妻的,白不白已经无所谓……你想什么呢?”
驰见一抬下巴:“……她。”
“她怎么了?”
“这打扮挺欠办。”驰见淡淡的说。
洪喻了解驰见,这语气明显气儿不顺,何况他说荤话的情况实在少。总觉得哪儿不对,还想继续问几句,那边突然传来耳光声,只见短发女生左右开弓,往自己脸上招呼了两巴掌,看样子,力度还不小。
洪喻大吃一惊:“我操,这也行!”
莫可焱已经不知道身上哪儿疼哪儿痒,下手太重,双颊麻木。
久路直直的看着她,一时间没缓神,过了会儿,终于憋出一句:“你这是干什么。”
莫可焱:“那些酒马小也没喝,这两巴掌算我补偿给你的。”
久路不知怎么开口。
莫可焱干脆利落的说:“我不擅长扮演无辜弱小的角色,在知情的情况下和马小也在一起,是我的错。但之所以隐瞒,是因为他跟我讲过,你过去……”
“过去怎么了?”久路声音很低,打断她的话。
莫可焱看着她:“总之你们一开始就错了,换一种关系也许更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