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林秋禾对这个人不喜,而这个人有颇有些城府,他自然是要安排妥当了。他是帮林秋禾解决麻烦,又不是帮她拉仇恨,自然是把林森回宫之后安排的妥妥当当,甚至还轻轻的给他抬了抬轿子。
林森走得开开心心,林秋禾这两天没有去学院知道了这事儿立刻就想到宁卿只怕在这其中出了不少的力,因此也让人给封了个封子送过去算是慰劳林森这些日子在医学院的尽心尽力。
除此之外,这两天京城之中也已经传开了清河国郑王世子殿下偶遇承贞皇帝遗孤,护送她回京的故事。
这样王子和落难公主的故事还是很有市场的,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期待着他们的到来,而林秋禾这日刚从张章氏那边回来半路就遇上了宁卿。
宁卿一脸行色匆匆的样子,拦下马车之后就立刻翻身下马,让黑泽带着马跟在后面然后上了林秋禾的马车。
林秋禾吓了一跳,见他脸色不是很好就先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看着宁卿一口气喝完了里面的茶水这才又递了帕子过去,然后再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宁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喝了半杯茶这才觉得好了些。
他看向对面一脸担忧的林秋禾,苦笑了下道:“我这次是真的失算了。”
林秋禾一愣,根本就不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想了想,只当是给她趁机封郡主的事情没有办好,出了意外,就笑着安慰他道:“无妨,反正我们明年秋日成亲,定亲的事情不急于一时。等到秋后摄政王和王妃回来再说也不迟。”
宁卿摇头,“不是这件事情。不过,也跟这件事情有关。”他说着看向林秋禾,道:“我只恨自己当时没有亲自下死手,竟然让她逃脱升天,如今竟然是风光回来!”
林秋禾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响才放缓语调,低声问道:“你说的‘她’,是指谁?”
“一位旧相识,你可还记得那位当时名动京城的舞姬,轻舞姑娘?”宁卿自责地道:“当时我说我会处理好她,本是想着送得远远的再让人下手的。没有想到,就因为耽搁了这许久,当时送她的人一时疏忽大意竟然让她抓住机会逃了出去。”
“!!?”林秋禾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轻舞的事情她自然也记得,当时她也想过宁卿不会是想要杀了她吧?后来又觉得为了这点小事杀人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只怕是把人送走了,威胁不让她回京才是。然而如今听到宁卿说确实当时有杀人的想法,她都有种不知道是庆幸还好当时轻舞逃了出去,还是暗恨竟然让轻舞逃了出去了。
庆幸轻舞逃了出去,自然不是她圣母。只是事情过了那么久,如今回想起来林秋禾也不见得对她有多大的仇恨。只是觉得这位自视甚高的第一舞姬有些让人烦。她从前世开始就不是那种杀伐果断的人,对于讨厌甚至憎恨的人顶多也就是“知道你过的不好我就安心了”的程度。
而第二种想法就更容易解释了。
宁卿话中的意思已经足够的明白了,既然轻舞跟她要封郡主的事情有关,自然就是跟伍轻轻有关。伍轻轻,轻舞姑娘,若是这她还想不到,就真是够傻了。
只是她从未想到过,伍轻轻竟然会以这样的姿态杀回京城,而她们竟然还冤家路窄地这样碰上了。
想想林秋禾就觉得好笑,抬头看宁卿眉头紧皱,她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不过是些许小事,也值得你这般紧张。不管是伍轻轻和是轻舞,我们,连同那位郑王世子都知道她不过是个冒牌货,这还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她的身份来历只怕郑王世子还不知道呢,换言之,这也是她送给我们的一个把柄。”
宁卿反手握住她的手,沉声道:“那可是个心比天高的人,我只怕你受委屈。”
他说着沉吟片刻,然后才像是下了狠心一般道:“不然这次就算了,咱们还是等到秋日之后再定亲。”他说着双眼满是委屈地看着林秋禾,让林秋禾感动之余又觉得好笑。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她又有些生气,拍了宁卿一把道:“当年她就没可能给我委屈受,更别提如今了。难不成她还敢告诉郑王世子她原本是一个舞姬?”她说着顿了一下,“既然她不敢,那么就不敢跟我对上。别忘记了,就这么一个身份就足够让她投鼠忌器了。”
“什么投鼠忌器了!”宁卿瞪眼,“哪有这么比照自己的。”他说着,也忍不住笑了下,忍不住把林秋禾搂到了怀中,低声道:“如今她身后有个郑王世子,我还是怕你受委屈。”
林秋禾明白宁卿内心的挣扎,以来想着两人早些定亲,关系定了下来就少了很多的麻烦。一方面又是真的不愿意她受委屈,这才如此的纠结。
她安静地待在他怀中,也不挣扎。只是抬头看了宁卿一眼,笑着道:“我身后还有个晋王殿下呢,难不成你是吃干饭的?”她说着忍不住笑出了声,若说轻舞是那位郑王世子的真爱,那她就是宁卿的真爱,一个世子,一个王爷,那位世子和他的真爱还都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中,他们要是再吃亏,就真的是没天理了。
宁卿这才是真正的关心则乱,若不是把她放在心尖上,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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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宁卿怎么纠结,该来的人还是如期到了京城。而跟宁邵哲提过的林秋禾的身份事情,宁邵哲如今也是放在了心上,在郑王世子护送先皇遗孤回京的那日,林秋禾也被特意叫上参加了宫宴。
然而,林秋禾还不是让人最为意外的。当那位传说中的先皇遗孤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有不少的人都露出了讶异的目光。不过有资格在这种场合出席的人各个都是人精,就如同林阁老,就连忙起身道:“伍姑娘果然跟当年先皇的花妃十分相像,臣是老臣了,如今还记得花妃娘娘的音容相貌……”
他说着一番感慨,其余诸人也就跟着点头。
宁邵哲这边又问了轻舞也就是如今的伍轻轻她的出生年月,身上可有什么信物——这都是安排好的了。然后让人去御医院翻出了当年的脉案对照,最后宣布伍轻轻确实是先皇遗孤。
众人一派欢欣鼓舞中伍轻轻就被安排在了林秋禾的上手位置,她款款落座回头就对着林秋禾露出一丝笑容,“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林秋禾呵呵笑了下,“下官姓林。”
“下官?”伍轻轻扬起漂亮的眉毛转头就看向最上首的宁邵哲,笑着道:“我倒是不知道如今连女子也可在朝为官了。”
林秋禾的身份特殊,就连郑王世子也是知道的。如今听伍轻轻这么一说,目光自然就落在了林秋禾的身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林秋禾被众人注视却也一样不卑不亢,只是微笑着面对。
宁邵哲不便开口,就给宁卿使了个眼色。宁卿就笑着起身道:“世子殿下和伍姑娘有所不知,林大人一身的医术出神入化,如今在御医院任职院判,又身兼一处医学院的高等教席,身份自然不同与旁人。”
他说着看向林秋禾笑了下,又接着抛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雷。
“林姑娘曾在边境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救下无数将士的性命。皇上感念她的许多功劳,正准备册封她为护国郡主呢。”他说着漂亮的桃花眼弯得如同月牙一般,露出若有所指的笑容——伍轻轻这次会被提前册封,说不得还要借林秋禾的东风。
不然的话,要先祭祖,再入族谱,这般耽搁下来最起码也要半年之后了。
伍轻轻和郑王世子肯定是不想折腾这么久的,而对于宁邵哲来说,这也是有好处的。只要没有正式祭祖、入族谱,那么以后真出了什么事情转头不认账也是可以的。
不过话从宁卿这边说出来,意味就变得不一样了。你们想快着办?那就要借咱们林姑娘的东风了。不然的话,哦呵呵呵。
林秋禾见他看过来也忍不住笑得弯了眼睛,转头对着伍轻轻点头,“见过伍姑娘。”如今她是林大人,伍轻轻还只能是伍姑娘。让她坐在上首,与其说是对她身份的一种承认,倒不如说是给郑王世子面子。
双方呵呵笑着把这段给压了下去,而后宫之中也早就安排好了伍轻轻的住处,一顿宴饮之后,林秋禾要封护国郡主的事情也传开了。这郡主的封号一听就不一样,聪明人略微一推测也就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了。
而伍轻轻这位“先皇遗孤”就更显得不起眼了,除了一些有心人之外根本就没有几个关注她的。而更是有些人恨不得揭穿她的真面目,例如花云白。
对于之前的宴会,花云白是没有机会参加的。所以他也无从得知堂堂的先皇遗孤就是当年名动京城的第一舞姬。或者说,就算是他见到了也不一定能够知道。毕竟,当年轻舞一直都是神秘做派,除了当时入宫献舞的时候见过宁少则连同几位大臣之外,连那些诸国的使节团都不见得见过她的真面目——这也是她能够在清河国瞒天过海的原因之一。
不过很明显,她的出现打破了花云白的计划。而对于内情知道甚多的花云白自然也是一万分的确信伍轻轻是一个冒牌货。为此,他还又承受了一次宁羽借机的发作。
“……如今人都住进宫里了,难不成你还要告诉我她是冒牌货,而我才是先皇失落的明珠?”宁羽冷笑,这姑娘在应付花云白的时候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是一点都不客气,话怎么刻薄怎么说。听得花云白脸色发黑,半响才沉声道:“你冷静!”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宁羽大叫,“不是说我才是长公主殿下吗?怎么如今住进皇宫等着册封公主的人成了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伍轻轻!这些天来,我偷偷从摄政王府给你带出来了多少的消息,现在真相大白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我的亲弟弟‘太子殿下’,一切都只不过是你想要对付摄政王府骗我的罢了!”
“我敢保证,宫里那个伍轻轻才是冒牌货,不然她以花妃和先帝的遗孤入宫,怎么到现在都没有说要见见外祖家呢?”花云白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伸手抓住宁羽的双肩,“你仔细想想,阿羽。她是心虚,她是不敢见我们花家,怕我们揭穿她。什么跟当年的花妃娘娘长得一模一样,不过是林家配合皇上粉饰太平而已!说不定那伍轻轻都是他们找来做戏的,就是为了平复京城前些日子的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