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此刻心中自是有些异样,要她怎么说,此刻在这圣河边上看到他,她心中居然有一种淡淡的欢喜呢?
“你……怎么来了?”
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寂了许久,终于也只能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来不得么?”
北璃赤在她跟前停下脚步,静静的注视着她。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七夜自然也是毫无畏惧的抬起头望着他。
四目相视,没有了往日交击的火花,如今剩下的,便只是沉静,兴许,比沉静更是多出了一些东西,一些让两人无法去探明的东西。
“原本也没想来,但是有些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北璃赤淡淡的落下这么一句,负在身后的大手一抬,便轻轻的落在七夜那瘦弱的肩头。
暖暖的温度随之而来,令七夜随之一怔,迟疑的良久,才喃喃道,“我说过我会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
“谁说我担心你?”
听到七夜这话,北璃赤那墨眉一挑,竟然难得的好心情的看着七夜顷刻之间窘迫下去的小脸。
七夜自是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星眸突然冷了下去,正想转身就走,然而却被北璃赤一把拉进了怀里,随即冰冷的寒风都被他隔阻在外头,这个人被他拥得密不透风。
彼此的温度缓缓的相互蔓延而来,这一刻,竟让两人都觉得有些不真实,说起来总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然而,似乎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七夜不敢去探究此刻的感觉,也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看到他的时候,她这心底竟然有些莫名的期待甚至是一种微甜的感觉。
“客栈是我让飘西安排的,迟了便不容易找到落脚处。我说过,我对你没有恶意,这次的盛会高手如过江之鲫,你若不提防,难免会吃亏。”
耳边传来他那低沉的声音,让七夜听着却是有些恍惚起来。
她说不出来这样的感受,在血雨腥风里摸爬滚打多年,她还不曾在谁身边感受到过这般受保护的感觉,可是,偏偏她在这个男人身上生出了这样的感觉。
七夜并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她知道,她七夜即使不去接受,她到底还是承了他的这份情谊,不管他是出自于对盟友的关心,还是出自于责任,更或者是因为其他的。
欠下了就是欠下了,往后的岁月里,沙场江湖,她都会尽力的去拼打,兴许是为了偿还,也或者是因为其他的。
这就是七夜。
“时下临近年关,又是战乱的非常时期,你应该留在朝中。”
七夜淡淡的垂下眼帘,想了很久,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非常时期,朕要是天天坐镇朝野,大夏皇朝早就没有了,朕养的那些大臣可不是养饭桶。”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丝毫不掩饰他的狂傲,而他却是有那狂傲的资本。
突然,七夜感觉自己的脑袋上微微一沉,北璃赤那只大手已经摸上她的脑袋,清冷的幽香不断,不禁让七夜感觉有些恍惚了起来。
“听说逸王殿下已经凯旋归来,辽州那边的事情都解决好了?”
七夜想了想,又问道。
“嗯,辽州现在由南宫老将军亲自把守,依靠辽州城的地势,他们要想攻下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倒是你,七夜,你总能感到意外。”
北璃赤说着,便微微放开了七夜,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扣在怀中的她,迎着她那明亮清冷的眼睛,他那唇边忽然扬起了一道完美的弧度,有些感慨的叹息了一句,“有时候……真希望朕就是小七,不仅无忧无虑,而且还……”
七夜没由来的一怔,有些不太明白他的话,而仿佛有好像稍稍懂得了一些。
“小七也有小七的志向,陛下是人中之龙,是大夏至高无上的皇,要背负的东西自然更多。”
“但是朕得到了什么?”
北璃赤沉声一笑,七夜抬头看他,居然发现他眼底划过了一道难以察觉的落寞,很是迅速,但是七夜却飞快的捕捉到了。
微微沉吟了一下,七夜看着他,缓缓道,“陛下得到了天下,得到了万万千千百姓的敬仰与爱戴。”
“你想得太天真了,七夜。朕得到的是孤独,甚至还有敌人。”
北璃赤低沉的落下这么一句,然后才摸了摸七夜的脑袋,缓缓的放开了她,“有些东西,你不亲身经历,你便永远不会明白。”
说着,北璃赤转过身,望向对面那热闹欢腾的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人群,一时之间,便也没有了声音,偶尔可以听到那寒风掠过衣袍发出的‘唰唰’声。
七夜低头思量了一下,终于也只是暗暗的吸了口气,然后才转过身去,看了那孤寂的身影,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走了过去,就站在他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我不想去明白这些东西,我只知道,我本就是为这江湖风雨或者沙场征战而生,不管是选择成为逢敌必亮剑的剑客,还是驰骋沙场的战士,那都是对自己生命的诠释。”
七夜淡淡说道。
声音落下,突然身边的男人微微怔了一下,缓缓地转过头,眼底沉淀这万千的星辰一般,高深莫测,深邃得让人无法去探究,深深的看了七夜许久,终于才微微一笑,“好了,这些且先不说也罢,如此月色倒也不错,陪我喝几杯吧。”
他落下这么一句,然后便突然转身朝前方走了去,低沉的声音飘荡在寒风之中,竟仿佛那凉风拂过枫林一般,河岸上落下他那长长的身影,正一点一点的移动着。
七夜垂下眼帘,略微思量了一番,终于还是提着脚步跟了上去。
漠北的风冷如冰刃一般,两人迎着寒风,往灯火阑珊的尽头走了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耳边随风而来还是对岸牧民们那载歌载舞的声音,而七夜就走在北璃赤的身侧。
直到灯火阑珊的尽头,北璃赤才收住了脚步,闻着空气里弥漫的酒香,徐然转过头往旁边的一家酒馆望了去,只见边上的酒旗正迎着寒风飞扬着。
“就这间吧。”